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沈承安的腦子里炸開!
他嚇得渾身一軟,險些從椅子上滑下去,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看著沈青凰,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她怎么會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這么清楚?!
這些事,比他枕邊人知道的都多!
沈青凰欣賞夠了他們驚恐萬狀的表情,這才直起身,重新恢復了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她抬手,對著門外候著的下人做了一個手勢。
“國公府門楣清貴,經不起半點風風語。還請父親、母親、兄長日后不要再隨意登門,若是被外人瞧見了,傳出什么不好的話來,影響了國公府的聲譽,這個責任,你們擔待不起。”
下之意,你們沈家,就是污點。
“來人,”她的聲音清冷地響起,“‘請’沈老爺、沈夫人和沈公子出去。”
那一個“請”字,咬得極重,充滿了不容置喙的驅逐意味。
立刻有兩名高大的仆役上前來,面無表情地對著沈家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家三人哪里還敢多說半個字?
在沈青凰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們只覺得渾身發寒,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剝開,赤裸裸地攤在了陽光之下。
他們灰溜溜地站起身,在仆役的“護送”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國公府的正廳。
心中又氣又怕,更多的,卻是對這個親生女兒(妹妹)那通天手段的無邊恐懼。
正廳內,重又恢復了安靜。
沈青凰緩緩坐回主位,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茶,一飲而盡。
茶水的苦澀,順著喉嚨滑下,卻壓不住她心底翻涌的、復仇的快意。
屏風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緩步走出。
裴晏清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倚在屏風邊,將方才的一幕盡收眼底。
“嘖。”他搖了搖頭,走到沈青凰身邊,桃花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興味,“世子妃這牙,拔得可真是干凈利落,連血都沒見一滴,就讓那幾條狗疼得再也不敢吠了。”
沈青凰抬眸,對上他帶笑的眼,神色平靜:“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讓世子見笑了。”
“見笑?”裴晏清輕笑一聲,俯下身,與她平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我只覺得……有趣得很。”
他看著她那雙冰冷依舊,卻因剛剛的勝利而染上了一絲別樣神采的鳳眸,聲音低沉而蠱惑。
“世子妃,你讓我看到了一場,比棋盤上更精彩的博弈。”
那雙鳳眸里,因方才那場不見血的廝殺而燃起的微光尚未褪盡,映著裴晏清含笑的眼,像是兩簇在冰原上跳動的鬼火,美麗而危險。
沈青凰對上他探究的視線,神色未動,只將他俯下的身子輕輕推開些許,語氣平淡地拉開了距離:“世子說笑了。不過是清理幾件陳年舊物,免得它們發霉發臭,污了國公府的地界。”
她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剛剛被她三兩語就嚇得魂飛魄散的,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和兄長,而是幾件可以隨意丟棄的破爛。
“陳年舊物?”裴晏清直起身,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自胸腔中震顫而出,帶著一絲愉悅的沙啞,“世子妃這個比喻,甚是貼切。”
他踱步回棋盤邊,隨手拈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把玩,“只是,有些舊物,即便被丟出了門,也總是不甘心,會想方設法地爬回來,像附骨之蛆,惹人厭煩。”
沈青凰端起茶盞,將最后一口微涼的茶水飲盡,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卻讓她頭腦愈發清醒。
“世子說的是。”她緩緩放下茶盞,發出“嗒”的一聲輕響,清脆,且決絕。“所以,與其等著它發臭,不如尋個機會,一把火燒個干凈,連灰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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