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繁星點點。王成漂浮在冰涼的海水中,隨著輕柔的波浪起伏。樹木精粹的生機在體內緩緩化開,滋養著受損的經脈與血肉,尤其是腳踝處那頑固的寂滅氣息,在精純生機的不斷沖刷下,也終于開始一絲絲消散。
他仰望著這片熟悉的星空,心中卻無半分放松。星隕海的經歷太過深刻,那無處不在的寂滅與吞噬,讓他對任何未知環境都保持著最高警惕。神識雖因消耗過度而刺痛,依舊被他強行維持在身周十丈范圍,如同最忠誠的哨兵,監控著海面下的動靜。
《星辰大道經》自主運轉,汲取著月華與星輝,雖然緩慢,卻穩定地補充著干涸的假丹。此地的星辰之力遠比星隕海溫和、親切,更易煉化,讓他恢復的速度快了不少。
他一邊隨波逐流,一邊嘗試通過星核感應方位。星核在離開星隕海后,似乎也“輕松”了許多,內部星輝流轉變得活潑。它不再指向某個具體的坐標,而是對某個大致的方向傳來微弱的牽引感,那感覺……隱約與記憶中萬山域的方向相符。
“看來,沒有偏離太遠。”王成心中稍定。只要能確定方向,找到陸地或遇到修士只是時間問題。
一夜無話。當月影西沉,東方泛起魚肚白時,王成的傷勢在樹木精粹和星辰之力的雙重作用下,已恢復了三四成,至少行動無礙,法力也恢復了少許。腳踝處的傷口終于徹底愈合,只留下一片略顯蒼白的新肉。
朝陽躍出海面,將萬道金輝灑在蔚藍的海面上。王成瞇起眼睛,感受著久違的陽光帶來的暖意。他選定星核感應的方向,催動微弱的星辰之力,身形破開水面,低空向前飛去。速度不算快,但勝在節省體力,且視野開闊。
如此飛行了半日,海天一色,依舊不見陸地的蹤影。正當他準備落下海面稍作休息時,神識邊緣忽然捕捉到了異常——并非海獸,而是……大法的靈力波動!
波動來自左前方,距離頗遠,但其中夾雜的靈氣屬性卻讓他目光一凝——有青云宗基礎功法的痕跡!還有一股陰冷、帶著腐蝕特性的魔元氣息!
魔門!
王成眼神瞬間銳利如刀。他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將飛行高度降至幾乎貼著海面,如同鬼魅般向著波動傳來的方向潛行而去。
越過一道不高的海浪,前方的景象映入眼簾。
只見一艘長約二十丈、樣式普通的貨運法舟正歪歪斜斜地漂浮在海面上,船體多處破損,防護光罩早已消失。船頭甲板上,五名身著青云宗外門弟子服飾的修士,正背靠背結成一個簡陋的劍陣,苦苦支撐。他們人人帶傷,氣息萎靡,修為最高者不過煉氣七層。
圍攻他們的,是三名身著黑袍、周身魔氣森森的魔修。兩名練氣八層,一名煉氣九層!三人配合默契,驅使著骷髏頭骨、污血飛叉等魔器,不斷沖擊著青云宗弟子的劍陣,道道黑光腐蝕著劍陣靈光,眼看那劍陣已是搖搖欲墜。
“桀桀,青云宗的小崽子們,別再負隅頑抗了!乖乖交出貨物,再讓爺爺們搜魂,或許還能給你們個痛快!”那練氣九層的魔修獰笑著,操控一柄黑幡,射出數道污穢血箭,打得劍陣光幕劇烈蕩漾。
“魔頭休想!我等縱死,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為首那名煉氣七層的青年弟子嘴角溢血,眼神卻充滿決絕,死死撐著手中長劍。
王成隱匿在遠處,冷靜地觀察著。這些魔修功法路數與他在北境和天樞城遇到的略有不同,更顯陰毒詭譎,似乎是另一個支脈。而那幾個青云宗弟子,看其服飾和所用功法,應是負責外圍物資運輸的低階弟子。
他本不欲多管閑事,自身狀態未復,且不知此地深淺。但看著那幾名青云宗弟子眼中的決絕,聽著魔修囂張的語,他眼神微冷。
同門之誼或許淡薄,但魔門,是他必殺之敵。
就在那煉氣九層魔修再次催動黑幡,一道粗大的污血光柱即將轟碎劍陣的剎那——
“咻!”
一道凝練無比、速度快到極致的星辰光束,毫無征兆地破空而來!它并非射向任何一名魔修,而是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那柄正在發威的黑幡核心!
“噗嗤!”
黑幡猛地一顫,凝聚的污血光柱瞬間潰散,幡面上更是被洞穿一個焦黑的小孔,靈光驟滅!
“誰?!”那煉氣九層魔修又驚又怒,猛地轉頭。
另外兩名魔修也嚇了一跳,攻勢一緩。
青云宗弟子們則是一愣,絕處逢生的希望讓他們精神一振。
海面上,一道灰色身影緩緩自虛空中浮現,踏波而行,看似緩慢,卻幾步便來到了戰場邊緣。他氣息不顯,面容普通,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如同眼前的瀚海,冰冷地掃過三名魔修。
正是王成。他沒有動用星紋斧,也沒有施展大威力法術,僅僅是一道最基礎的星辰束,便廢了對方一件關鍵魔器。
“藏頭露尾的家伙,找死!”一名練氣八層魔修見王成氣息似乎不強(王成刻意收斂),怒喝一聲,祭出一柄白骨飛劍刺來。
王成看也不看,并指如劍,隨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