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川喚出玉馬,再次消失。
沒有雜物的限制,更顯自在。
星夜兼程,終于來到沛縣地界。
眼見前方村落,劉川腳步遲疑。
他怎么跟符寶交待?
行道遲遲,風雨細密。
劉川緩緩步行,村口站著一名女子。
水綠長裙,亭亭玉立,眼眸平靜。
“師妹,師父他……”
“師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符寶聲音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劉川驟然驚覺。
當年嬰兒肥的可愛女童,如今已長大成人,自已還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
兩人相對無。
良久,符寶看了一眼劉川,眉宇間閃過一絲哀傷。
“師兄,符寶以后只剩你一個人了。”
“師兄也是。”劉川怔然,的確,初到此世的羈絆,僅剩下符寶一人了。
“師兄。”
“怎么了?”
“你以后也像師父一樣陪著我嗎?你不會變吧?”
或許是不愿話題太過悲傷,符寶勉強露出俏皮的笑容,梨渦淺淺。
“是的,師兄不會變:縱使日月變換,斗轉星移,依然不變。”
劉川笑得燦爛。
或許修仙的意義,也是為了記住那些回不來的人。
劉川如當年一般,牽著符寶的手,回到家中。
少了一個曬太陽的老頭子,似乎變得冷清了起來,師兄妹兩人一如當年,嬉笑切磋,于庭中師父新植的李子棗樹之下舞劍。
沉默的果樹,見證了數個春秋,一如既往。
劉川對外聲稱師父云游四方,隱居修行,其實眾人內心一清二楚。
萬事萬物都在變化,劉季當了亭長,中陽里少了碾雞斗狗之聲。
轉眼間到了年底。
棲山道觀。
樹蔭下,冷霧未散,劍影閃爍。
劉川停下擦了擦汗水,說:“師妹,過了元日,咱們準備去關中吧,天下之大,到處看看。”
“也好。”符寶小臉紅撲撲的,汗水打濕了頭發。
現如今的符寶,吃了諸多丹藥之后,也是堪堪達到上品高手的程度。
外界傳來小孩子的笑聲。
兩人看向門外。
劉季抱著劉肥,身后兩個兄弟背著煉丹材料跟著上山。
“天漢兄,我來了!”
劉季放下兒子,劉肥真如其名,手臂如蓮藕一般堆疊。
“神仙姊姊!”不到三歲的劉肥正是最可愛的時候,符寶將其抱起。
“天漢君!”
蕭何很是客氣行禮。
每次都是他親力親為收購材料,目的正是為了見靈寶君一面,順便請教藏書內容。
眾沛縣弟兄,蕭何最為勤奮好學。
“嗯,大家坐。”
眾人飲酒閑聊,酒是劉川自已釀的果酒。
蕭何所問無一不是世界格局,或者百家學問。
劉川身在臨淄八年,熟讀百家詩篇,先不說能否實踐,紙上談兵是綽綽有余了。
劉季沒有插話,符寶早早帶著劉肥摘果子去了。
很快,蕭何看出劉季有事,借故出門吹風。
“天漢兄,原來亭長也不好當啊……”劉季大吐苦水,詢問如何處事。
劉川卻道:“不要問我,我不是你的謀士,不懂案牘勞形之事,問我有何用?如果煉丹,倒是可以指點一二。”
劉季苦惱,說:“當初見天漢兄封爵,以為我也能做到。如今當個亭長都當不明白,方知當年不自量力。”
“這樣吧,我送你一句話。”
“怎講?”
“實事求是,為之奈何(如何應對這件事)。看清眼前的事,實事求是,認清真相,聽從對的意見,然后去做。”
劉川繼續補充:“你的困難是什么?誰懂這些事?然后去問,自已再做決定,即便失誤也不要懊悔,實事求是,想著怎么彌補即可。”
“實事求是,為之奈何……受教了。”
劉季很是聽勸,將劉川這句話深深記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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