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大壯指尖的皮膚,留下一個清晰的白印,隨即又變得通紅。
“一!”陳孝斌口中低聲計數,聲音沉穩有力。
緊接著,他松開拇指,迅速移向食指指尖,同樣的力度,同樣的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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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中指、無名指、小指……然后是右手的五指。
他的動作快、準、狠!每一次掐下,都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道和心神。
指甲與皮膚接觸的瞬間,甚至能聽到極其輕微的“咯吱”聲。
大壯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疼痛,身體不時輕微地抽搐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嘴里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呻吟。
招娣坐在角落里,緊張地看著舅舅的一舉一動。
她看到舅舅那專注而嚴肅的表情,看到大壯指尖被掐得通紅,甚至有些發紫。
心里既害怕又不敢出聲,只能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她保持著清醒。
她不知道舅舅這是什么手法,但她能感覺到,舅舅是在拼盡全力救治大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陳孝斌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大壯的手背上,又很快被蒸發。
掐十王穴,看似簡單,實則極其耗費心神和體力。尤其是在這種需要連續、快速、強力刺激的情況下。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當掐完第一百下的時候,陳孝斌的手臂已經有些微微發抖,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大壯的十個指尖,已經變得通紅發紫,像是熟透了的櫻桃。
陳孝斌沒有停歇,他知道,這只是第一步,是“開路”,是為了刺激大壯的心神。
讓他從深度昏迷中能有一絲“蘇醒”的跡象,哪怕只是潛意識里的。
緊接著,他將目標轉向了大壯左手的虎口處——合谷穴!
合谷穴,大腸經原穴,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穴位,具有疏風解表、行氣活血、通絡止痛的功效。
對于發熱、頭痛、牙痛、咽喉腫痛等癥都有很好的療效,素有“面口合谷收”之稱。
陳孝斌用右手的拇指指腹,緊緊按在大壯左手的合谷穴上。
這一次,不再是剛才那種迅猛的掐法,而是轉為深沉、持久的按壓和揉動。
他的拇指在合谷穴上,順時針揉按,力道由輕到重,再由重到輕,如此反復。
他的動作沉穩而富有韻律,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特的節奏。他的眼神依舊專注,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的手指和大壯的穴位。
“唔……”大壯似乎又感受到了什么,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下,但很快又皺了起來。
陳孝斌心中一動,有反應就好!這說明他的手法起作用了!他不敢怠慢,繼續在合谷穴上推拿。
他能感覺到,大壯合谷穴周圍的肌肉,從一開始的僵硬、灼熱,似乎在他的揉按之下,有了一絲細微的放松。
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于此刻全神貫注的陳孝斌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他的拇指已經酸麻不堪,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著,不敢有絲毫松懈。
招娣看著舅舅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臂,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她多想上前幫舅舅擦把汗,遞杯水,但她記得舅舅的囑咐,不敢動,不敢出聲,只能默默地看著,祈禱著。
推拿室里,光線本就昏暗,此刻更是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和淡淡的汗味。
唯一的小窗戶透進幾縷微弱的天光,勉強照亮了陳孝斌那張因專注和用力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
他額頭上的汗珠,此刻已不是先前的“豆大”,而是像斷了線的珠子。
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身下的泥土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招娣的心揪得緊緊的,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著。
她記得舅舅開始前那嚴肅的眼神和低聲的囑咐:“招娣,待會兒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站在原地,不許動,不許出聲,知道嗎?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不能分心。”
“嗯,舅舅,我知道了。”當時她是這樣用力點頭答應的。
現在,她只能像個木樁子似的釘在原地,小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舅舅和炕上昏迷的大壯哥,小臉上寫滿了焦慮和期盼。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求菩薩保佑,求老天爺開恩,一定要讓舅舅把大壯救回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招娣緊盯著墻上那只老舊的馬蹄表,聽著它“滴答、滴答”單調而急促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灶屋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讓人心慌。
終于,當那根長長的分針艱難地挪過一格,指向“5”的時候,陳孝斌長舒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讓他的肩膀都垮了下來。
“呼……”
招娣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松,幾乎要癱軟在地。五分鐘,終于到了!
然而,舅舅并沒有停下。他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顧不上歇口氣,又俯身,小心翼翼地將大壯的左胳膊輕輕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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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壯的胳膊滾燙,肌肉還有些僵硬。陳孝斌深吸一口氣,眼神再次變得專注而凝重。
他將大壯的手臂伸直,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并攏,找準大壯手腕內側的位置,開始從手腕向胳膊肘緩緩地推揉。
他的動作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這是……順推。”招娣在心里猜測著,雖然不懂,但她能感覺到舅舅動作的專業性。
推了大約500下,陳孝斌的額頭上又滲出了新的汗珠,手臂的顫抖也更明顯了。
他換手,又從胳膊肘往手腕處反方向推去,同樣是沉穩的500下。
這“順逆推經”,看似簡單,實則極其耗費心神和體力,需要精準的力道和對穴位經絡的深刻理解。
招娣看著舅舅微微發白的嘴唇,多想說一句“舅舅,您歇會兒吧”,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打擾舅舅。
推完手臂,陳孝斌的額角青筋都鼓了起來。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連忙用手扶了一下炕沿。
他定了定神,走到灶臺邊,拿起旁邊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盆,倒進一些剛燒好的熱水。
又兌了點涼水,用手試了試水溫,覺得差不多了,才拿起一條半舊的粗毛巾,浸濕,擰干。
他將熱毛巾小心翼翼地敷在大壯滾燙的額頭上。毛巾一貼上,大壯似乎舒服了一些,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醒來。
做完這一切,陳孝斌才直起身,緩緩轉過身。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嘴唇干裂,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疲憊,但目光依舊清明。
他看向一直守在旁邊,眼睛紅紅的招娣,聲音沙啞地說:“招娣,守著吧。”
招娣連忙用力點頭,小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堅強的表情:“嗯,舅舅,我會看好大壯哥的!”
陳孝斌看著她懂事的樣子,眼神柔和了些許,他拍了拍招娣的頭,動作有些無力。
“四小時后,如果大壯退燒了,人能清醒過來,那就好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沉重,帶著一絲不確定,“如果……如果還不退,或者燒得更厲害了……”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語中的擔憂和凝重,像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了招娣的心頭。
招娣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緊張地問:“舅舅,如果不退……會怎么樣?”
陳孝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炕上毫無動靜的大壯,沉默了幾秒,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那就,只能趕緊想辦法,送縣醫院了。”
縣醫院!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萬一……招娣不敢再想下去。
陳孝斌說完,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腳步有些虛浮地朝門口走去,他需要立刻找個地方躺一躺,恢復一下體力。
推拿里,又只剩下招娣和昏迷的大壯。馬蹄表依舊在“滴答、滴答”地走著,陽光從小窗戶外移開,灶屋里的光線越發暗淡了。
招娣看著大壯哥依舊通紅的臉頰,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熱度,還有那條漸漸變涼的毛巾,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被巨大的不安和恐懼所取代。
四個小時,她能等到好消息嗎?舅舅的方法,到底能不能救回大壯?
一種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了招娣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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