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心情沉重起來,梅莉也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她說神力能修復被黑魔法破壞的東西,只是無法復活被殺的人。不管多么遺憾,逝去的生命都無法再生。死了就是死了。
“我們該怎么做?”瑪蒂爾達問。
“首先要用神之甲壓制黑魔力,將它們全部轉移。然后同時釋放神之冠的祝福魔法、神之心的受難魔法,才能修復這所學院。”梅莉說。
魔法很容易就能做到創造一事,但唯有修復很難做到。普通人經過一小時的學習,就能把兩塊斷開的材料重新接在一起。工人能將損壞的裝備修得像新貨一樣好。
但魔法不行。魔法可以把損壞的材料輕易變成別的東西,但就是無法做到修復。即使對梅莉來說,修復魔法也是她獨自摸索出的高難度術式。
要用神器做到百分百地修復任何東西,這也是有難度的,而且只能針對黑魔力使用。三人照做了,神之甲釋放出深藍色光波,將整片廢墟包裹起來。
不同于戰斗時的瞬間釋放、瞬間起效,神力平時的釋放就像安定的深海,溫和且深不可測。廢墟中逸散出大量黑色的小點,那就是黑暗魔力粒子。
深藍色光波里打開一條純白色縫隙,那就是神力開啟的通往世界之外的通道。黑色粒子快速而密集地通過通道,轉眼間就全部消失。
深藍光波撤下,神之心的粉色屏障隨后展開。瑪蒂爾達覺得,這個屏障就是個噬主的盾牌。它能將黑魔力吸入盾中,并向內彈射到絲竹身上。
絲竹的身體是魔力構成,夠強的黑魔力,會讓組成她身體的魔力無效化。她會迎來真正意義上的灰飛煙滅。絲竹本該一次又一次地死去,用自己的生命鋪出戰勝巨龍的路。
想救她只能搶先手,讓槍和劍打出夠高的輸出,把對面先解決掉。不過瑪蒂爾達學聰明了,一直讓黑澤淵和絲竹兩人互相疊盾。這樣,本該殺害絲竹的黑暗魔力就會被黑澤淵轉移走。
現在,瑪蒂爾達發動了神之冠的祝福。自從用過一次后,祝福之力就被激活,現在也能隨她心意發動了。但這并不是說瑪蒂爾達能隨便使用祝福,只是這次的調用不是用于攻擊,而是修復。
只有這種情況下,祝福之力才能隨意調用。金色和粉色的光華籠罩廢墟,它們一片片地飛起,然后分成三個部分。清理掉場地上所有的遺物后,建筑從最底層開始重組。
斷開的鋼筋從內部伸出一個楔子,與斷開的另一部分聯通。崩毀的水泥墻如同被打亂的拼圖般逐漸重組,墻上模糊的紋路也開始清晰。
就像修復被打碎的積木建筑一樣,神力就是那只進行修復的手,一塊塊一片片地重新搭起學院。只是這個過程中一磚一瓦都不能放錯,否則就又得拆開重組。
這無疑是很難的。五人緊張地站在一起,照著之前巴德爾給的設計圖,一點點地重新拼起建筑。阿爾羅德斯和羅伯特甚至跑過去,用雙眼親自確認操作是否無誤。
忙活了半天,大家總算在外觀上修復好了學院。
但還不能放松,三人必須持續輸出神力,才能讓它的整個建筑結構完成修復。阿爾泰拿起毛巾,幫已經因體力大量消耗,而汗流浹背的幾人擦汗。
而這個過程不能停止,否則就會前功盡棄。這花了一整天,當學院重新拔地而起,成為一座能正常使用的建筑時,黑澤淵便因低血糖而昏倒在地。瑪蒂爾達也眼前發黑。
被喂下幾顆水果糖后,兩人從派森的臨時醫療中心蘇醒。
“幸好你們沒事!”看見他們轉醒,小個子醫生松了口氣。他們從早上就著手于學院的修復,一直到晚上八點都水米未進,所以才低血糖暈倒。吃過糖后癥狀就緩解了。
“你們那樣辛苦地工作,我們竟然沒注意到,都怪我們不好。”派森自責地低頭。
“沒事的!其實是我們太弱,還不能自如地運用神器。”瑪蒂爾達安慰他,“不過重建工作也真不容易,大家都辛苦啦!”
瑪蒂爾達回頭看向隔壁病床的黑澤淵。這個不茍笑的男人一未發,正看著剩下的幾顆水果糖思考。派森叮囑大家吃過夜宵再睡,就繼續工作去了。
瑪蒂爾達已經習慣了黑澤淵的沉默,便起身穿鞋準備去拿夜宵。而黑澤淵卻突然開口:“巴德爾很厲害。”
“會打仗的都很厲害。”瑪蒂爾達回答。糖不是給他們準備的,而是巴德爾想到忙于修復工作的工人們,可能會因為忙碌而推遲吃飯,所以提前要了些糖放在治療中心。
“對,但這個人并不單純。”黑澤淵想起之前的戰斗。他們到的時候只看見了被炸毀的樓房,以及胸口挨了一發黑魔力炮擊,唯一的出血點卻是頭頂的巴德爾。
為什么是頭頂?黑澤淵對此感到疑惑。據他所知,近距離聽到強烈的爆炸聲會導致鼓膜破損,引發流血。巴德爾制造的強大雷鳴聲,就曾經讓好幾個人耳道流血。
但巴德爾鼓膜破損時,血卻是從頭部一側流下來的――他的耳朵長在頭頂的兩側。而且,艾特倫也沒能在胸口處命中他的魔力核心。
“他不是人類。”黑澤淵說出了他的結論。
“那他是什么?”瑪蒂爾達問。
“半獸人。”黑澤淵說。獸人和人類的混血,擁有人類的外表與智商、野獸的戰斗直覺和身體素質的存在。
他們的樣子是完全的人類外表,只是多出了獸耳和獸尾。半獸人的野獸特征來自真實存在的生物,和精靈特征一樣是他們自己的肢體。
在半獸人身上,獸耳和人耳無法共存。巴德爾和其他半獸人都只有獸耳。黑澤淵猜測,大家之所以看不見他的野獸特征,是因為他用魔法隱藏了。
“你說半獸人?可獸人這個民族――他們的人少到幾乎不存在。”
瑪蒂爾達疑惑地問,“根據羅斯諾大陸的史料記載,獸人在147年至196年遭遇了滅頂之災,整個民族在這五十年中走向了滅亡。他們完全銷聲匿跡了。”
關于這一點,大陸的官方解釋是獸人群體不適應環境。他們過于依賴野獸的直覺了,將太多事都訴諸武力。
“那是羅斯諾大陸的記載。”黑澤淵看向她,深藍的雙眼一片平靜,幾乎是一潭死水,“你想聽聽扶桑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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