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鶴煬給他發了條消息:兄弟,真對不住,今天晚上玩嗨了,忘記幫忙撮合了。
沈商年哼笑了聲,給他發了兩百塊紅包。
打破枷鎖:沒關系,我還得感謝你什么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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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科護士站的護士長姓莊,科室幾個同事都喊她莊姐。
周天早上交完班后,陳之倦正準備去查房,剛出辦公室,到了走廊,就跟拿著注射管的莊姐撞了個正著。
“莊姐早上好。”
陳之倦打過招呼正準備去病房。
“等等。”莊姐喊住他,“小濤跟我說,會議桌上那個花瓶是你偷的?”
“我花錢買,怎么能是偷呢?”陳之倦險些沒繃住表情。
莊姐上上下下打量他,“這花瓶也不是很好看啊,你想要花瓶什么樣的買不到,非得把醫院的順走?”
“莫名其妙就合眼緣了。”陳之倦說。
莊姐:“……那確實挺莫名其妙的。”
半個小時后,陳之倦查完房回來,剛進辦公室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香味,雖然濃但是并不熏人。
莊姐坐在椅子上,正拿著剪子準備花束包裝外面的膠帶。
“等一下。”陳之倦出聲打斷了莊姐的動作。
莊姐愣了一下:“咋的啦?”
陳之倦咳了一聲,放下手里的病歷:“這花我得拿走,帶回家。”
“嗯?”其他同事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那位小濤醫生瞅瞅外面的天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莊姐放下剪刀,笑瞇瞇道:“哦呦,看來陳醫生好事將近了啊。”
剛跟著帶教老師查完房回來的徐時鹿:“?”
他沒忍住問:“什么叫好事將近?”
陳之倦低頭在看花,沒搭理他。
莊姐解釋道:“之前有人給陳醫生送花,陳醫生從來不要,都是放在科室里裝點裝點,這次突然收了。”
“不不不不。”小濤醫生搖頭晃腦,“不僅僅是收了,昨天下午還跑來連花帶盆一起抱走了。”
“好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莊姐忍不住問。
陳之倦垂著眼摸花,懷里的百合很新鮮,很淡的粉黃白交織,“到時候就知道了。”
徐時鹿現在也聽明白了。
但是他有點不敢相信。
畢竟他知道陳之倦有多喜歡沈商年。
怎么就突然移情別戀了呢?
徐時鹿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但是他心里又冒出了一些些隱秘的喜悅和一些幸災樂禍。
他以前想不明白陳之倦為什么會喜歡沈商年,還一喜歡就是這么多年。
如今他移情別戀了,徐時鹿心想,看來愛情就這樣。
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就能喜歡那個。
更重要的是,如果陳之倦喜歡上別人了,跟別人在一起,那沈商年不就是孤家寡人了嗎?
徐時鹿只是簡單地設想一下,就開心得不行。
他中午在外面吃過飯,回到醫院,一下車就跟沈商年撞了個正著。
沈商年看他一眼,就嫌晦氣,要走人。
“沈商年。”
徐時鹿臉上卻掛著笑容,喊住他。
沈商年腳步停住,表情淡淡的:“有屁你就放,別對著我笑,看著怪惡心的。”
徐時鹿臉上的笑容一秒消失,他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情后,又重新笑起來,“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沈商年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說。”
“溫馨提醒你一句,你可能會接受不了。”徐時鹿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眼里卻滿是幸災樂禍。
“不說我就走了。”沈商年一點都不想慣著他這臭毛病。
徐時鹿只好說:“之倦哥哥其實有喜歡的男生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緊緊盯著沈商年,預料之中的錯愕和厭惡并沒有出現。
沈商年非常平靜,“說完了?”
徐時鹿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不驚訝嗎?”
“我早就知道了。”沈商年冷笑了聲,“傻逼。”
徐時鹿咬著唇,不甘心道:“你不是恐同嗎?”
沈商年耐心徹底沒了,“我是恐同,但是如果他是同的話,我就不恐了。”
今天依舊是個陰天,天色灰白灰白的,露天停車場風有些大,但是不冷。
沈商年難得穿了一件淺黃色運動款外套,拉鏈剛到胸口處,黑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一雙眼睛烏黑透亮,唇瓣輕抿著,那顆唇珠異常飽滿。
好像和十七八歲比起來,也沒什么不同。
他從來不用為了找工作和學習發愁,生活對人的折磨并沒有在他身上體現出來。
這個人干凈又耀眼,坦蕩又坦誠。
沈明祈常說他蠢,這里的蠢并不是單純的智商低或者情商低。
而是思考方式很簡單。
他像是沒有惡意,也從不去探究別人心里的想法。
就像是徐時鹿剛到沈家時,他想碰那些看起來就很高檔很貴的小火車。
沈商年不讓碰。
換成徐時鹿會找很多借口,比如這個玩具不好玩,我還有更好玩的玩具,再比如這個玩具已經壞了。
但是沈商年睜著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睛跟他說:“對不起,這個小火車是我媽媽給我買的,我不想和你分享,你可以去玩其他的玩具,只有這個是不可以的。”
怎么會有人這么直接這么坦蕩呢?
他像是陽光,又像是一面鏡子。
徐時鹿站在他面前,那些自私與壞心眼一覽無余。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
徐時鹿做了很多努力,可現在他發現,沈商年還是以前那個沈商年。
沒有任何改變。
徐時鹿唇角很輕地扯起:“那你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嗎?”
沈商年一愣,他抿了一下嘴唇,下意識很抵觸這個話題:“難不成你知道嗎?”
徐時鹿見他終于不淡定了,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我當然知道了,是你不知道吧,陳之倦以前從來不收花,這兩天有人給他送花,他不僅收著還要帶回家,科室里的醫生護士都說,要好事將近了。”
徐時鹿說完,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沈商年原地發愣。
徐時鹿以為他心里不舒服了,繼續添油加醋:“之倦哥哥要是談戀愛了,你可就不要再來找他了哦,不然和婊子沒什么區別。”
沈商年原本還正在思考陳之倦收花是出于什么動機,聽完這句話又無語住了。
“你是傻逼嗎?花是我送的,他跟誰談戀愛啊?”
徐時鹿一怔。
大腦一片空白,他深吸一口氣,“你一個男的,給他送什么花?”
“男的又怎么了?國家有規定男的不能給男的送花嗎?”沈商年反問。
徐時鹿無片刻,“家里人不是催著你相親嗎?你不是相親,跑來給兄弟送花?”
沈商年哼笑了聲:“誰說我拿他當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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