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那道微光只閃了一瞬,我停下腳步,抬頭看了幾息。風從谷口灌上來,吹得衣角拍打腿側。我沒有再往前走,轉身回了主峰據點。
東南據點發現的石板至今沒人敢動。趙九派人守在原地,傳話回來三次,都說那上面的刻痕不像是近千年留下的。我翻過《地母經》里關于古跡辨識的段落,對照描述,越看越覺得這事不能單靠我們自己人解決。
第二天一早,我在演武場立了塊木牌,上寫“訪賢臺”三個字。通知各隊巡防弟子,從今日起連開三日山門,凡有專長者皆可前來應答。來的人由趙九先問話,記下姓名來歷與所通技藝,再報到我這里定去留。
消息放出去不到半天,就有人來了。
第一個是名年輕男子,穿灰布袍,說話聲音不大。他說自己姓陳,曾在南荒一帶幫幾個小宗門修過引靈陣,最擅長的是把廢棄地脈重新接續。我問他為何離開原宗門,他說因提了改陣建議,被執事認為冒犯,罰去挖礦三年,前些日子才逃出來。
我讓他當場畫了個基礎聚靈陣的布局圖。他用炭筆在紙上勾了幾道線,又標出三個關鍵節點的位置,手法干凈利落。我點頭,讓文書登記,安排他去東南據點協助地基加固。
下午來了個女子,背著個竹簍,里面裝著幾株枯萎的藤蔓。她自稱精通靈植養護,尤其懂那些年份久但瀕臨死亡的藥草。她說她曾在一處廢園里救活過一株八百年份的紫心蘭,靠的是用晨露混著獸血每日滴根。
我讓她說說人參果樹的生長條件。她沒直接回答,反而問:“您有沒有幼苗?我可以試試移栽。”這話說得實在,我不再追問,直接讓后勤主管帶她去藥田查看現有資源。
第三天上午,來的人多了起來。有會煉符的,有懂機關的,還有兩個曾參與過大派城防建設的老匠人。他們帶來的不只是手藝,還有各自經歷過的陣法案例和避險經驗。
但也有人虛報本領。
有個中年修士自稱出自天機閣,精通推演之術。我問他最近一個月內哪一天最適合動土建陣,他掐指算了半天,給出一個日期。我翻開記錄本一看,那天正是鳳族第二次進攻的時間,全境戒嚴,根本不可能施工。我當即讓人把他請了出去。
還有一人說自己能一人布下五重困陣,我讓他簡單演示。他站在場上劃了幾個圈,說這是核心陣眼,結果連靈力波動都沒激起。趙九在旁邊冷笑一聲,親自上前踩了兩步,那線條立刻斷了。
這種人我不留。
真正讓我多看兩眼的,是個一直坐在角落的青年。他衣服舊了,手上有繭,進來后一句話不說,直到我點到他名字才起身。他說他會修斷陣,也懂古文銘刻,以前在一座廢棄洞府里待過六年,專門清理前人留下的殘陣。
我問他:“你為什么來?”
他說:“聽說你們挖出了帶符號的石板。我想看看。”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他的眼神很穩,沒有急于表現的意思。這樣的人少見。
我當場決定,讓他帶隊去查東南據點的石板,但不準觸碰,只能觀察記錄。他點頭答應,當天下午就出發了。
三天下來,一共收了二十七人。其中十三人留下,其余的要么能力不符,要么態度浮夸,都被婉拒。
第四天清晨,我在演武場召集所有人。老成員站一邊,新人站另一邊。不少人低頭搓手,看得出緊張。
我說:“這些人不是來搶位置的。我們缺陣法師,缺懂古跡的人,缺能把藥田養活的行家。他們補的是空缺,不是誰的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