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在耳邊低響,腳下的石面濕滑。我扶著林羽從水溝爬進巖洞,背上的傷被冷風一激,整片皮肉都繃得發緊。他靠墻坐下,左腿蜷著,焦黑的傷口邊緣已經泛出暗紅,像是火毒開始往里鉆。
我沒說話,從儲物袋里翻出最后一瓶療傷藥。瓶身冰涼,指尖碰到蓋子時微微抖了一下。打開后倒出些粉末,撒在他腿上。藥粉落下去的瞬間,他牙關咬得咯咯響,但沒叫出聲。
“還能撐住?”我問。
他點頭,呼吸很重,“只要不丟下我。”
我把藥瓶收好,靠著對面巖壁坐下。體內經脈還是滯澀的,回元丹帶來的暖流只能勉強維持清醒。我閉眼,手指輕輕碰了碰系統界面,試著喚出題目。
沒有反應。
又試了一次,依舊安靜。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接下來的事,不在系統的答題范圍里了。他們不會只派這幾個人來。這次是精銳小隊,下次可能就是大軍壓境。
睜開眼,我看向洞口。藤蔓被夜風吹得輕輕晃動,外面天色未亮,灰蒙蒙的,像一層薄紗蓋著山林。
林羽喘了幾口氣,忽然開口:“你說……他們會怎么處置我妹妹?”
我沒有回答。這種事,我也想不出答案。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聲音低下去:“她才十六歲,什么都不懂。我只是想讓她活下來。”
“那你現在呢?”我盯著他,“還想回去嗎?”
他搖頭,“回不去。他們讓我傳信,我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你會救我。”
“我不是為了救你。”我說,“我是為了破陣。如果你死了,線索就斷了。”
他苦笑一聲,沒再說話。
我們之間安靜下來。只有水滴從巖縫滴落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地上。我的背還在滲血,衣服貼著皮膚,又冷又黏。但我不能換,也不能動太久。這個位置還算隱蔽,一旦暴露氣息,外面的人立刻就能找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鳥鳴。短促,尖利,不像山中常見的種類。
我抬眼看向林羽。他也聽見了。
“鳳族的傳訊方式。”他低聲說,“這是撤退信號。”
“不是追擊?”
“如果是追擊,會有火光或者腳步聲。這聲鳥叫……意思是放棄搜索,暫時退回。”
我皺眉。按理說,他們不會這么輕易放棄。除非——上面下了新的命令。
我想起那塊祭骨。掌心還殘留著銘文震動的感覺。他們用玉佩和祭骨共鳴,布下天火焚心陣。這種陣法不是隨便能啟動的,需要信物、血脈和特定儀式。現在祭骨被毀,信標失效,回去的人一定會報告這件事。
而高層的反應,才是關鍵。
***
千里之外,鳳族神山深處。
議事殿內燈火通明。三名老者端坐高位,面前跪著一名傳訊使,雙手托著一塊殘破的赤色骨片,邊緣裂開,表面火焰紋路已黯淡無光。
“陣眼祭骨碎裂,十二名戰士中有七人重傷,三人失去聯系。”傳訊使低頭稟報,“目標葉塵與叛徒林羽已脫離戰場,追蹤中斷。”
大殿陷入沉默。
坐在中央的大長老緩緩睜眼,目光落在那塊碎骨上。“信標被毀,說明對方不僅識破了陣法運轉之理,還精準切斷了共鳴鏈。能做到這一點的,絕非偶然。”
左側的赤翎長老猛地站起,“原計劃只是活捉,取其所得功法。如今竟敢毀我族信標!此子必須死!”
右側的老者沉聲道:“他修煉《鳳翔訣》,又能破解我族秘陣,極可能接觸過外流的禁典。若放任不管,日后必成大患。”
赤翎長老轉身面向主座,“請啟‘燼淵令’,調十二翼衛,集結火焰軍團,將其據點徹底鏟除!”
大長老閉目片刻,終于開口:“準。”
話音落下,一名侍從快-->>步走入,接過一道赤紅令符,疾奔而出。
不到半炷香時間,神山頂峰升起一面令旗。旗面如燃燒的火焰,卷著濃煙直沖云霄。十二道赤光從山腰各處騰起,迅速飛向四方。
燼淵令已發。全族皆知:葉塵,不死不休。
***
巖洞里,我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像是被人盯住,又像是某種無形的壓力從天而降。我猛地抬頭,看向洞口。藤蔓依舊搖晃,水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