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潭的熱浪撲在臉上,我盯著那潭中緩緩流動的赤紅液體,它像是活的一樣,一起一伏,節奏分明。剛才那只眼睛已經閉上了,可我知道它還在下面。我沒時間多想,現在最要緊的是修煉。
《鳳翔訣》第三重之后的心法我已經背熟了,那些運轉路線、靈力匯聚的節點也記得清楚。這地方的地脈火靈比外界濃郁太多,正是突破瓶頸的好時機。我盤腿坐下,離火潭邊緣三尺遠,雙掌貼地,開始調整呼吸。
體內的火靈隨著地底脈動一點點被牽引出來,順著經絡游走。我能感覺到它們變得活躍,像是被喚醒的獸群。我把心神沉下去,按照心法第一段的路線引導火靈從丹田出發,沿主脈上行,經過脊椎、后頸,直沖頭頂百會穴。
第一輪運行很順利。火靈走過每一處關竅都像被溫水洗過,舒暢得很。但到了末端,靠近太陽穴的位置,火靈突然慢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我沒停,繼續推動,那一絲滯澀感很快消失。
我睜開眼,眉頭微皺。這種感覺不對勁。按理說,在如此充沛的火靈環境下,功法應該更加順暢才對。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發燙,皮膚下有淡淡的紅痕浮現,轉瞬又退去。
不能急。我重新閉眼,放慢呼吸,準備第二輪回。
這一次,我更小心。火靈剛從丹田涌出,我就用意念壓住它們的速度,一點一點往前送。經絡里的熱度逐漸升高,但還能承受。直到火靈經過“心源竅”——那是位于胸口正中的一個隱秘節點,也是《鳳翔訣》里最關鍵的轉換樞紐之一。
就在火靈涌入的那一瞬,異變突生。
原本平穩前行的火靈猛地一偏,像是被什么東西吸住,全部涌進了左側一條支脈。劇痛立刻從胸口炸開,我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火靈在支脈里橫沖直撞,所過之處經絡發燙,像是要燒穿。
我立刻切斷靈力來源,雙手掐住手腕上的兩個封脈點,想把暴走的火靈截斷。可這沒用。火靈已經開始逆流,往丹田倒灌。壓力迅速積聚,丹田脹得像要裂開。
冷汗順著額頭滑下來。我咬牙,強行穩住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在體內。不能再讓火靈亂竄,否則不出片刻,整條主脈都會受損。
我想起鎮元子說過的一句話:“火行非獨熾,貴在融身如塵。”
當時我不懂,現在卻有點明白了。《鳳翔訣》是鳳族的功法,他們的火靈天生與血脈相連,運行起來如水流自然。而我的火靈來自系統,并非血統傳承。強行套用原路,就像拿別人的鑰匙開自己的門,差一絲都轉不動。
可現在知道也沒用了,火靈已經失控。
我放棄壓制,改為疏導。不再強求走完整周天,而是慢慢將火靈引向四肢末端,一點點泄出去。每放出一絲,丹田的壓力就輕一分。但這速度太慢,體內的火靈還在不斷被外界吸引進來,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洪水。
皮膚開始發干,接著出現細小的裂紋,滲出血珠。那些血剛流出就被高溫蒸干,留下暗紅色的斑跡。我的衣服袖口已經焦黑卷邊,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凸起,泛著不正常的紅光。
意識也開始模糊。眼前閃過一些畫面——戰場上的火海,倒下的身影,還有那一聲聲喊我名字的聲音。我不知道那是誰,只覺得心里一陣陣發空。
不能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我抬起手,狠狠咬在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開,疼痛讓我清醒了一瞬。我抓住這個機會,默念鎮元子教過的“守中歸靜訣”,一句一句在心里過,強迫自己集中。
呼吸漸漸平穩了些。雖然火靈還在亂竄,但至少沒有繼續惡化。
我睜開眼,看向火潭。它的波動和剛才不一樣了。之前是均勻起伏,現在卻像有了某種規律——三短一長,像是在回應什么。
我試著把自己的呼吸節奏調成那樣。吸,吸,吸,再拉長吐出。一次,兩次……體內的火靈似乎有了反應,不再那么狂躁。
我繼續跟著火潭的節奏調整呼吸,同時小心翼翼地放開一點經絡,試探性地引入少量火靈。這次我沒有走《鳳翔訣》的路線,而是讓它順著身體本能的感覺流動。
奇怪的是,當我不再執著于原定路線時,火靈反而走得順暢了。它們繞開了“心源竅”,從另一條從未使用過的路徑繞行,最終匯入丹田,沒有引發新的沖突。
有效!
我心里一喜,但不敢加大劑量。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在懸崖邊走路,一步走錯就會萬劫不復。我只能一點點來,慢慢適應這個新節奏。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我全身濕透,不是汗,是體內逼出來的水汽。衣服黏在身上,又燙又難受。臉上的血痂干了又裂,嘴角還留著血沫。
但我還活著,意識還在。
火潭依舊靜靜燃燒,那道裂縫下的眼睛仍沒有再睜開。我靠在巖壁上,手指微微動了動,確認自己還能掌控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