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震動又來了。
這次比之前更清楚。我蹲下身,手掌貼在高臺邊緣的石面上,能感覺到一股不規則的波動從南谷方向傳來。不是連續的震顫,而是斷斷續續,像是有大量人馬在地下快速移動后留下的余波。
我立刻召來陣法組的主修。
“把南谷地火符區的靈流圖調出來。”
他點頭,迅速取出一塊玉簡,注入靈力。一道微光浮現,顯示出地底靈脈的走向。原本應該平穩流動的赤色線條此刻變得雜亂無章,尤其靠近敵營一側,出現了明顯的堵塞和回流現象。
“這不是自然震蕩。”我說,“他們撤得太急,靈力殘留沒來得及散開,導致地脈紊亂。”
他又看了幾眼,低聲說:“確實不像伏兵潛伏的節奏,更像是……主力回撤后的混亂調度。”
我站起身,望向遠處敵營的方向。黑旗已經收了快一個時辰,營地燈火稀疏,沒有重新布防的跡象。三名斥候傳回的暗記也顯示,敵營西線守衛換崗比平時晚了半刻鐘,巡邏隊路線也有偏移。
這些細節拼在一起,只有一個解釋——他們內部出了問題。
首戰失利,傷亡不小,現在正在重組防線。而那處被疾風刃撕開的西側缺口,至今未補。這不只是漏洞,是破綻。
我轉身走下高臺,直奔營地中央的指揮帳。
各營首領陸續趕到。有人臉上還帶著疲憊,但都站得筆直。我將玉簡投影展開,指著西線那段黯淡的靈光帶。
“你們看這里。百丈長的缺口,三處陣基完全熄滅,連臨時符陣都沒鋪上。如果是正常防御,絕不會留這種空門。”
一名仙族將領皺眉:“會不會是誘敵?鯤鵬老祖一向狡詐。”
“如果是誘敵,他們會故意露出破綻,但不會讓守衛脫節。”我搖頭,“換崗延遲、燈火零亂、地脈震蕩——這些都是士氣低落的表現。他們以為我們會縮在營地修陣,根本沒想到我們敢主動出擊。”
帳內安靜了幾息。
另一名妖族統領開口:“我們現在出擊,后方怎么辦?傷員這么多,萬一他們反撲……”
“所以我只抽三成兵力。”我說,“精銳混編,分三路錯峰離營。主營留下虛影幻陣維持運轉假象,醫修組加強內營防護。只要我們動作夠快,他們來不及反應。”
我看向所有人:“今夜子時,目標敵營西線缺口。我們不求全殲,只打中軍樞紐。毀掉他們的指揮陣盤,燒了糧草庫,讓他們徹底亂起來。”
話音落下,沒人再質疑。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過去幾天我們一直在守,守得被動,守得憋屈。但現在,機會來了。
不能等。
必須動。
命令很快傳下去。煉器組連夜修復了一批飛行符和隱匿符,分發給突擊隊員。陣法組在主營四周布下幻陣,模擬正常的靈氣波動和巡防守護。醫修們將重傷員轉移到內營深處,輕傷者也全部轉入警戒狀態。
我親自檢查了疾風刃的狀態。刀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去,刃口略有磨損,但還能用。儲物戒里還有系統獎勵的兩枚疾行丹,關鍵時刻能提速三息。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子時前半個時辰,第一隊三十人悄然離營,借著殘煙和丘陵陰影掩護,向敵營東南側迂回。他們是疑兵,負責吸引可能存在的暗哨注意。
第二隊由羽族修士組成,從北面低空滑行,途中三次改變方向,避開敵營外圍的偵測陣紋。
我帶領主力第三隊,走在最前面。
夜風很冷,吹在臉上像細沙刮過。-->>我們貼著地勢低洼處前進,每十步停一次,確認前方無異動。身后跟著八十名精銳,全是經歷過前幾戰的老手,沒人說話,只有腳步輕輕落在土石上的聲音。
距離敵營還有八百步時,我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是一片緩坡,坡頂就是敵營西線缺口的位置。原本應該有陣旗和守衛的地方,現在空蕩蕩的,只插著半倒的黑幡,旗面垂落,像死蛇一樣貼在地上。
我取出一枚傳訊符,輕輕一捏。
片刻后,東南方向傳來一聲極輕的鳥鳴——是第一隊到位的信號。
我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北面響起一陣短促的風哨聲。第二隊也已就位。
三路匯合,行動開始。
我拔出疾風刃,刀尖指向坡頂。
“按計劃推進,速度放慢,保持陣型。誰暴露,誰負責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