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師走后,我正準備去工坊查看連環陷仙弩的模型進度,天空忽然暗了下來。
風停了,營地里的旗幟垂落不動。遠處山巔裂開一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巨物撕開,血色云層從裂縫中涌出,翻滾著向我們這邊壓來。地面微微震動,腳下石板發出細碎聲響。
守衛沖進主帳時,我已經站在門口。
“葉塵!”他喘著氣,“推演組剛傳回消息,鯤鵬老祖集結了七股勢力,大軍分三路朝山谷逼近。最前面的一支離我們只剩半日路程。”
我沒有動。手按在腰間的疾風刃上,掌心傳來熟悉的涼意。
“召集所有人。”我說,“立刻。”
不到一盞茶時間,各營首領和友好勢力代表全部趕到觀星臺下。煉器組的火靈女子抱著竹筒修士送來的最新玉簡,陣法組的地脈修士蹲在地上用指節敲擊地面,測試地脈波動。羽族戰士從高空降落,雙翅收攏,臉上沒有往日輕松神色。
我登上高臺,閉眼啟動系統賦予的能力。視野瞬間拔高,穿透云層,看到遠處洪荒大地上黑潮涌動。那時聯軍正在行進,金光銀芒交錯閃爍,全是高階修士的氣息。人數遠超之前任何一次交鋒。
睜開眼時,臺下所有人都在等我開口。
“他們來了。”我說,“不是小股試探,是沖著徹底摧毀我們來的。”
人群里有人低聲說話。一個新來的陣修退了一步,撞到身后同伴。沒人笑他。這種時候,怕是正常的。
“我們打不過。”一名年輕弟子站出來,“一萬多人,金仙以上的就有幾十個。我們這點人,上去就是送死。”
我沒看他。而是轉身從案上拿起玄光盾和疾風刃,放在眾人面前。
“這面盾,是在北淵救紅云前輩時得的獎勵。”
“這把刀,是第一次伏擊鯤鵬先鋒后系統給的。”
我抬頭掃過全場:“你們當中,誰的法寶不是從生死戰里換來的?誰的修為,不是靠著一次次險境拼出來的?”
沒人回答。
“現在外面的大軍,想讓我們退回原點,想讓我們像野狗一樣逃竄求生。”我聲音不高,“可我們已經不是當初那支只能躲藏的小隊伍了。”
我調出系統界面,一道金紋浮現空中。題目還沒顯現,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這一戰,已經被系統標記為關鍵節點。”我說,“贏了,獎勵不會低于一件頂級法寶,甚至可能是功法傳承。輸了——”
我頓了一下。
“不只是死,是我們所有人的名字,從此消失在洪荒記載里。”
臺下安靜了很久。
終于,火靈女子走上前,把手放在玄光盾邊緣:“我在南嶺被人追殺三個月,靠撿廢鐵活命。是你收留我,讓我重新煉器。”她看向四周,“現在讓我走?我不走。”
地脈修士也上前一步:“我布下的陣基,連著每個人的安危。要撤,先把陣拆了再說。”
接著是符箓師、醫修、巡查隊……一個個站到臺前。最后,連那個曾提出撤離的年輕弟子也低著頭走了過來,站在人群最前排。
我知道,他們不是不怕。
但他們選擇了留下。
我走下高臺,來到營地中央的空地。這里原本是每日晨會的地方,現在擺滿了新制的符燈和機關哨鳥。我抽出劍,在掌心劃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