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雜音。身體在地上抽了一下,腿撞到石堆,碎石滾落的聲音很遠,像隔著水傳來。我張嘴,血流到喉嚨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手指動不了,但還能感覺到地面的涼。道袍貼在背上,濕透了,不知道是汗還是血。頭頂百會穴那里像是開了個洞,靈力從里面往外噴,又亂著往里鉆。經脈燒得慌,不是火燙,是整條筋被拉緊了來回磨。
我想喊系統,可嗓子發不出聲。腦子里模模糊糊地想,它會不會不管我?畢竟之前沒說過話,也沒提醒過什么。也許它只負責出題給獎勵,出了事就看我死活。
就在意識要斷的時候,識海里突然亮起一行字。
紅色的,很刺眼。
“錯誤:玉枕關強行沖關。正確路徑:緩引三息,意守泥丸,逆督歸任。”
那幾個字停在那兒,不動也不閃。不像平時答題時浮出來的框,這次是硬生生擠進來的,帶著一股壓迫感。
我盯著那行字,眼睛疼,但不敢閉。我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
舌尖還破著,咬那一口留下的。現在嘴里有血腥味,腦子倒是清醒了一點。我用這點清醒去壓體內的亂流,不是推,也不是攔,而是試著去“摸”那些橫沖直撞的靈力。
它們太急了,從丹田往上炸,碰到玉枕就反彈,然后四處亂跑。手臂、小腿、胸口,哪都去。每一次沖撞我都覺得骨頭要裂。
但現在我知道錯在哪了。
不是力氣不夠,是我太想通了。《玄元吐納經》里說“貫通”,我以為是要頂上去,沖過去。其實不是。是讓氣自己過去,像水到了邊緣,自然往下流。
我放棄控制,轉而把注意力放在頭頂正中央的位置。那是泥丸宮,系統提過一次,在講解經脈圖的時候。
我開始數。
一息,兩息,三息。
不去管腿上的抽搐,也不管胸口的悶壓。我只守著那一塊地方,等那些狂躁的靈力自己涌上來。
第一波沖到的時候,我還是差點散了神。太猛了,像是浪打上岸,直接拍進腦袋里。我牙關咬緊,頭往后仰,后腦勺磕在地上都沒松勁。
但我沒讓它走別的路。
我引導它往泥丸宮聚,不是強拉,是輕輕帶。就像趕羊進圈,不能追,得站在門口等著。
第二波來得慢一點。這一次我能感覺到它的方向變了,不再亂撞,而是順著一個弧線往上滑。到了頂,停了一下。
就是現在。
我默念“逆督歸任”,把這股氣輕輕往下送。不是從督脈繼續沖,而是讓它拐彎,轉入任脈,從前面這條線慢慢滑回丹田。
過程很慢。比第一次運行功法還慢。每走一寸我都得集中精神,生怕它又炸開。
但它真的在動。
溫的,穩的,不再撕人。
當這股氣完整走完一圈時,我聽見自己喘了一聲。很長的一口氣,從肺底擠出來,帶著顫抖。
我又試了一次。
這一次順暢了些。雖然經脈還在痛,但那種要裂開的感覺沒了。靈力回到丹田后沒有立刻躁動,而是安靜地盤了一圈,像累了。
我撐著手臂,想坐起來。手心按在地上,指尖碰到一塊碎石。我借力把身子往上抬,肩膀酸得厲害,但我沒停,一點點挪到墻角靠著。
背后是石堆,冷冰冰的。但我靠上去的時候反而覺得踏實。至少我能感覺到自己還在這間屋子里,還沒死。
目光掃過地面。
那顆靈石-->>躺在坑位里,表面灰暗,一點光都沒有。旁邊還有幾塊小碎片,是從石堆掉下來的。其中一塊壓在靈石邊上,像是無意中碰過去的。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
指腹發黑,像是被火燒過一層。碰一下就疼。這是靈力外泄灼傷的痕跡。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道袍袖口裂了,右肩那里有血漬,不知道是蹭破的還是內傷吐出來的。
我不去管這些。
我現在只想記住剛才那三個動作。
緩引,意守,歸任。
不是沖,不是頂,不是硬來。是等,是接,是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