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寶怡沒起身,只是淡淡點頭:“孫少。”
孫哲像是沒看見她的冷淡,視線仍鎖在陳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幾桌客人聽見:“這位朋友面生得很啊?哪家的公子?在京城的圈子里,我怎么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他身后的跟班立刻哄笑起來,有人陰陽怪氣地補充:“孫少,說不定是寶儀小姐認識的新朋友,不是咱們圈子里的人呢?”
這話里的“攀高枝”“小白臉”的暗示,像針一樣刺人,周圍幾桌客人也忍不住側目,眼神里帶著好奇與探究。
梁寶怡俏臉一寒,猛地攥緊茶杯,指節泛白,就要起身反駁。
陳莫卻輕輕按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溫度溫和卻有力,像在安撫一只炸毛的小貓。
他抬眼看向孫哲,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無名小卒,不值得孫少掛心。”
“無名小卒?”孫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晃了晃手里的紅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劃出紅色的痕跡,“寶儀妹妹,你可是梁家的千金,怎么跟這種沒名沒姓的人一起吃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梁家的門檻降了,什么人都能跟你同桌呢。”
他轉頭對聞訊趕來的餐廳經理王經理施壓,語氣陡然變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囂張:“王經理,你們瑯嬛軒的會員制是不是形同虛設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讓會員帶來?要是什么人都能進,以后誰還敢來你們這兒吃飯?”
王經理額角冒了汗,他穿著黑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卻難掩臉上的慌亂。
他認識孫哲,知道孫家在京城的勢力;也知道梁寶怡的身份,梁家更是得罪不起。
他尷尬地看向梁寶怡,聲音帶著討好:“梁小姐,這……您看要不換個雅座?或者我讓他們安靜點?”
“孫哲,你別太過分!”梁寶怡終于忍不住,起身就要理論,裙擺掃過桌角,差點碰倒茶杯。
陳莫卻再次拉住她,對她溫和一笑,眼神里帶著安撫:“寶儀,別氣,這蟹粉豆腐羹剛上來,還熱著呢,挺鮮的,別讓不相干的人影響了胃口。”
說完,他拿出手機,手機殼是簡單的黑色,沒有多余裝飾,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點,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后,陳莫的語氣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只說了一句話:“我在瑯嬛軒二樓,臨窗的雅座,有人嫌我礙眼,打擾我吃飯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繼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嫩豆腐放進嘴里,動作從容,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孫哲看著他這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覺得自己被輕視了:“怎么?打電話搬救兵?我倒要看看,你能搬出什么人來!在京城,還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
他身后的跟班也跟著起哄,聲音越來越大:“孫少,別跟他廢話,直接讓王經理把他趕出去得了!這種人根本不配待在瑯嬛軒!”
王經理左右為難,正想勸陳莫先忍忍,等孫少氣消了再說,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很重,帶著慌亂,還伴隨著服務員的驚呼:“老板!您怎么來了?要不要先歇會兒?”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頭發花白的老人快步走上二樓,老人的中山裝是定制的,面料挺括,沒有一絲褶皺,領口系著風紀扣,一絲不茍;
他面容儒雅,額頭有些皺紋,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手里還拿著一個黑色的手杖,手杖是紫檀木的,頂端鑲嵌著一塊翡翠,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正是瑯嬛軒的老板,也是京城圈子里低調的大佬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平時極少來店里,就算來,也都是慢悠悠的,今天卻跑得滿頭大汗,連呼吸都有些急促,顯然是接到了重要電話,急著趕過來的。
然而,林老爺子連看都沒看孫哲一眼,仿佛他只是個空氣,徑直走到陳莫桌前,猛地停下腳步,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腰彎得幾乎成了九十度,花白的頭發垂了下來,聲音帶著明顯的恭敬與歉意,甚至還有一絲慌亂:“陳先生!實在對不住!是我管教不嚴,讓店里的人沒照顧好您,還讓您受了委屈!您放心,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絕不讓您再受半點打擾!”
說著,他又對著身后的王經理厲聲呵斥:“你是怎么做事的?沒看見陳先生被人打擾了嗎?還不趕緊處理!”
這一幕讓全場瞬間死寂,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孫哲臉上的囂張笑容僵住了,像被凍住了一樣,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老爺子是什么人?
在京城的餐飲界,沒人不知道他的名字,連他父親見了都要客客氣氣喊一聲“林老”,怎么會對這個“無名小卒”如此恭敬,甚至帶著幾分討好?
林老爺子沒管旁人的反應,只顧著跟陳莫道歉:“陳先生,都怪我平時管教不嚴,讓這些不懂事的人擾了您的雅興。
您放心,今天這事兒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轉頭看向孫哲,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像結了一層霜,語氣帶著雷霆之怒,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孫哲!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對陳先生無禮!
你知道陳先生是誰嗎?
從今天起,瑯嬛軒及其名下所有產業,包括酒樓、茶館、會所,永遠不歡迎你們孫家的任何人!
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別在這兒礙陳先生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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