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洶涌的當然還有韓薇。

他沒松開！

他真的沒松開！

十幾年了，終于等到這一天。

眼淚差點掉下來，得忍住。

他愿意牽我的手了，是不是意味著，我有機會了？

韓薇驚訝地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還殘留著些許掙扎的陰影，卻有束更亮的光正在破開云層——是終于決定放下過去的釋然。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鳥，也像在跟自己心底的執念和解。

不遠處的電影院海報燈箱正切換著畫面，《愛在黎明破曉前》的劇照在黑暗中閃著光。

“走吧。”陳莫站起身，牽著她的手往童裝區走去，韓薇的腳步有些踉蹌，卻緊緊回握住他的力道。

旋轉木馬的音樂順著風飄過來，混著他低沉的聲音，“去給蕓蕓挑個兔子玩偶，要最大的那種。”

就這樣吧，牽緊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珍惜眼前人，這或許才是對過去最好的告別，也是對未來最好的迎接。

他牽得好緊，生怕我跑了似的。

原來主動一點，真的會有回應。

蕓蕓的兔子要最大的，就像我們的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以后的路，我會陪著他，慢慢撫平他的傷口。

韓薇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眼角的細紋里又落滿了星星。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越握越緊，陳莫的掌心帶著薄繭，卻意外地溫暖，像這個初秋傍晚最舒服的那縷風，吹散了所有猶豫，只留下滿袖的梔子香。

童裝區的貨架上，五顏六色的玩偶在燈光下咧著嘴笑，仿佛也在為他們祝福。

樂美城的走廊鋪著暗紅色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腳步聲，只剩下童裝區傳來的零星歡笑。

陳莫的手指穿過韓薇的指縫時，她的指尖微微一顫，像被春風拂過的湖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薄汗，和自己同樣急促的脈搏在相握的空間里共振。

“去看場電影吧？”韓薇的聲音帶著點雀躍，眼角的光比走廊的壁燈還亮，“最近有部愛情片，評價說很像你當年代課時看的那部。”

她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帆布包上的鈴鐺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影院售票臺的電子屏正滾動著排片信息，《夏夜情書》的海報占了最顯眼的位置，穿白襯衫的男主角在雨里擁吻女主角，背景是漫天星辰。

陳莫掏錢買票時，指腹蹭過韓薇的手背，換來她耳尖泛起的紅暈。

檢票員撕票的脆響里，他聞到她發間飄來的梔子香，混著爆米花的甜膩，在鼻尖縈繞成溫柔的網。

放映廳里的黑暗像被打翻的墨汁，將兩人裹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片頭字幕亮起時，陳莫的拇指一直在韓薇的手背上輕輕摩挲，感受著那片細膩肌膚下的溫度。

銀幕上的男女主角在圖書館躲雨，男生用校服外套裹住女生的肩膀，這個場景讓韓薇輕輕“呀”了一聲——上班第一年那年暴雨，陳莫也是這樣把外套給了她，自己淋著雨跑回了家。

可陳莫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韓薇的側臉。

光影在她臉上流動，睫毛投下的陰影忽明忽暗，像蝴蝶振翅的軌跡。

她咬著爆米花的樣子很專注，嘴角沾著點黃油，他想用指尖替她擦掉，又怕打破這份寧靜。

電影里的臺詞溫柔得發膩，女主角說“等一個人十年，值嗎”，陳莫聽到韓薇的呼吸頓了頓，握著他的手忽然收緊。

十年……她等了我不止十年。

銀幕上的雨下得那么大，可我眼里只有她緊抿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