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學林目光冷冷地掃過王老太太,又轉向了自己母親,聲音沉緩卻字字清晰:“媽,當年之事,不是舊事,而是我妻子一家差點被毀掉的劫難。
今日若不說明白,旁人還以為我們權家好欺負,更以為我老婆和女兒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妻子都不怕再揭傷疤,他怕什么?
有些事,只有勇敢說出來,才能堵住悠悠之口,而不是一味的藏著掖著。
王老太太被當眾揭穿,臉色青紅交錯,手指死死揪著衣角,卻再發不出一。
那年兒子退婚,雖然也有人去質疑是付玲玉的不是。
但更多的人卻是嘲笑他們王家兒子眼光短淺,貪慕權貴,生生毀了一段好姻緣。
付玲玉是誰?
那可是京都有名的大家閨秀。
而王家新娶的兒媳在五個月后生下一個孩子更是被所有人所詬病。
這不做實了王家兒子腳踩兩只船的事實嗎?
他們極力要掩飾的丑事,早已在街坊口中傳遍。
誰家好人,會一方面花著未婚妻的錢,一方面又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呢?
王家的笑談,這些年都不曾平息。
人們只要提起付玲玉,就會拿她的兒媳做對比。
對比來對比去,無非是說一個賢良淑德、守得住清貧,一個興味下作,臭不要臉。
直到付玲玉一家被下放,嘲笑他們的人才稍微有了收斂。
可憑什么啊!
付玲玉那個賤人沒有死在鄉下,回來后的地位卻更高了。
而他的兒子,當年為了往高爬娶了一個囂張跋扈,一無是處的女人,至今還在小科員上垂死掙扎。
所以,她心有不甘啊!
當年看不上付玲玉資本家小姐的身份,而多年后,現實卻給他們幾記重重的巴掌,打得她老眼昏花,臉面無存。
她本想借機發難,重振王家威風,卻沒料到權馨母女步步為營,將陳年舊賬翻得徹徹底底。
那些曾被掩埋的羞辱,如今盡數反噬到自己頭上。
王老太太顫抖著嘴唇,終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旁人目光或鄙夷或憐憫,皆如針般刺來。
這個賤人怎么敢把當年的實情講出來啊?
四周賓客交頭接耳,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鄙夷——原來所謂“體面人家”,背后竟藏著如此齷齪的手段。
權馨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清凌凌的,像冬日檐角墜下的冰凌,砸得人心頭一顫:“老太太。”
她抬眸直視王老太太。
“您說花瓶不中用,可您瞧,這花瓶碎了還能扎人呢。
倒是有些看似堅固的瓷器,內里早爛透了,輕輕一碰就成齏粉。”
凌司景始終站在她身側,聞目光微動,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他伸手輕輕牽起權馨的手,動作自然得仿佛本就該如此。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對年輕夫妻站在一起時,竟有種說不出的默契——一個清冷如月,一個沉靜如淵,卻偏偏將彼此襯得愈發耀眼。
老太太見局面失控,慌忙起身打圓場:“好了好了,今日是我壽辰,何必為這些陳年舊事鬧得不愉快?”
她強笑著轉向權馨,語氣里帶著幾分討好,“丫頭,過來坐,讓廚房上些你愛吃的點心。”
權馨卻未動,只是靜靜地看著老太太,目光清澈得像能照見人心。
“老太太。”
她依舊不愿承認這家人,聲音卻淡得像風。
“我今日來,是為給您祝壽,也是為告訴您——我權馨從不靠誰施舍體面,我的體面,是自己掙來的。”
所以別想拿什么長輩身份來拿捏她,她不吃那一套。
權學林帶著一家人,也都義無反顧站在了權馨身側。
權湘的臉色頓時微微扭曲,看向權馨的眸光里滿含嫉妒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