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利維坦基地核心。
陳凡的臉色,陰沉如水。
手腕上的通訊器已經失去了信號,最后傳來的,是蘇云裳那一聲夾雜著絕望的呼喊。
滔天的殺意,讓整個核心艙室的溫度,都仿佛降到了絕對零度。
他緩緩抬頭,看向面前那個巨大的“子宮”容器。
容器內,那個被稱為“神之子”的人形輪廓已經徹底清晰。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容與陳凡有七分相似,但更加陰柔俊美。
他閉著雙眼,身體被無數金色能量絲線和黑色數據流包裹,心臟正有力地搏動著,散發出強大的生命場。
“神之子……”
陳凡能感覺到,這具身體里,蘊含著他弟弟陳北玄的蒼龍圣體血脈,以及一絲被強行掠奪、催化而來的玄陰之力。
一個用他最親近之人的力量,縫合而成的怪物。
“倒計時:十,九,八……”
冰冷的機械合成音,在艙室內回響。
這個怪物,即將“誕生”。
陳凡笑了,笑得森然而殘酷。
他沒有再去看那個怪物,而是轉過身,大步走向艙室的控制臺。
他沒有選擇暴力破壞,而是雙手在復雜的控制面板上,敲出了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
無數的數據流,在他的操控下,開始逆向奔涌。
“你想誕生?我偏不讓你誕生。”
他直接修改了核心程序,將“誕生”指令,改為了“分解”。
“七,六,五……”
“警告!核心程序被篡改!警告!能量逆流!”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基地。
那巨大的子宮容器內,原本溫和的金色能量絲線,瞬間變得狂暴無比,如同無數燒紅的烙鐵,狠狠刺入“神之子”的體內。
“四,三……”
閉著雙眼的“神之子”,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空洞而混亂的眼睛,里面沒有絲毫神采,只有無盡的痛苦與迷茫。
他張開嘴,發出了無聲的嘶吼。
他的身體,在狂暴的能量逆流中,開始一寸寸地分解、崩壞。
皮膚、肌肉、骨骼,都化作最基礎的能量粒子,被重新抽回了能量核心。
“二……”
“神之子”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容器,落在了陳凡的背影上。
那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解脫,有悲哀,還有一絲轉瞬即逝的孺慕。
“一……”
“轟!”
巨大的容器,連同里面的“神之子”,徹底化為了一片璀璨的光雨,隨后被能量核心吞噬殆盡。
一個耗費了利維坦無數資源和心血的“諾亞計劃”最終產物,就這樣以一種最憋屈、最痛苦的方式,在“誕生”的最后一秒,被他的“創造者”親手“分解”了。
從始至終,陳凡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打掃干凈了,該回家了。”
他從儲物戒指里,掏出那顆從巨型機甲上拆下來的能量核心,隨手扔進了基地的主反應堆。
然后,他設定了一個十分鐘的自毀倒計時,轉身,大步離去。
十分鐘后,當陳凡駕駛著那艘破破爛爛的“天宮”改型飛船,遠離月球軌道時。
月球的背面,一朵巨大而絢爛的“煙花”,在死寂的宇宙中,無聲地綻放。
……
地球,江北莊園。
經過一天的緊急搶修,在龍魂派來的工程隊和陣法師的幫助下,莊園的廢墟已經被清理干凈,一個嶄新的,威力更強的復合型防御大陣,也已初具雛形。
雖然大部分建筑還沒來得及重建,但主別墅的客廳,總算是被搶修了出來。
只是,客廳里的氣氛,有些詭異。
蘇云裳坐在主位,面無表情地看著一份報告,但眼角的余光,卻時不時地瞟向另外兩人。
秦雅坐在她的下首,雙手捧著一杯熱茶,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霜則站在窗邊,背對著兩人,一遍又一遍地,用一塊雪白的絲綢,擦拭著她的劍。她的動作很慢,很專注,仿佛那柄劍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三個人,誰也不說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名為“尷尬”的沉默。
壓抑的氛圍,來自一個小時前,龍魂送來的最新情報——風家的“縛龍索”,已經進入了江南地界,預計在六個小時后,抵達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