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幾年,楊國平從來沒見過谷亞萍這么崩潰的模樣,又驚又怕,急忙沖上前將她從地上抱起。
“亞萍你別嚇我!”
“你冷靜一下,我在呢,天塌下來還有我這個個子高的頂著,你別怕,別哭啊!”
“老楊”
谷亞萍想說話,可嘴一張又是無法控制的抽泣聲。
溫度還沒回升,楊國平怕谷亞萍凍了,半摟半抱把她拖到休息室,兩手用力搓著她冰冷的手,放緩聲音道。
“別急,發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說,誰惹你了?”
手上的溫暖將惶惶不定的心撫平,谷亞萍雙眼紅腫得跟核桃一樣。
掐著楊國平的手,她哽咽著把蘇念的話復述了一遍。
“老楊,我一想到女兒在隔壁受苦,我這個當娘的一無所知,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樣,我還有什么臉面對她?”
“結婚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婆婆是個難得的開明婆婆,把她當做親娘看待,誰知道她竟然把我女兒賣了!”
楊國平不想相信自己親娘會做出賣掉親孫女的事。
可蘇念的本事和為人他清楚,如果不是有確切的把握,蘇念絕對不會和谷亞萍這樣說,還讓谷亞萍趕緊去找人!
“我們現在就回去!不要告訴老家那邊。”
楊國平身體緊繃,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緊緊擁住谷亞萍在她背上拍了拍,嗓音暗啞。
“亞萍,是與不是,我們去找一找就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安排,你立馬回去收拾兩件衣服,拿點錢,在家屬院門口等我!”
“你打起精神來,收拾好我們早點走!”
想到女兒,谷亞萍癱軟的身體重新提起力氣,她把臉上的眼淚擦干凈,眸中洶涌著一團火光。
“我現在就去收拾!”
楊國平和谷亞萍兩口子當天下午就走了。
邱招搖回來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念,提起這個,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境遇,心里酸楚。
“念念姐,為啥都不要丫頭呢?咱們哪里差了?”
“咱們不差,只是她們思想愚昧而已。”
“你看,你認字學東西都特別快,你要是上學肯定是個優秀的大學生,瑤瑤,你很棒,只不過遇到了錯誤的家庭而已。”
蘇念安慰邱招搖,“只要自己想努力,什么時候都不晚,你的未來握在你自己手中。”
“等你把基礎學會,可以試著去上初中,高中,考大學!”
邱招搖一開始在醫療站做的都是打掃之類的雜活,蘇懷瑾知道她的身世后心生憐惜,沒人時候會教她識字,后來被向北盼盼撞見,主動攬下了這個“任務”。
他們每天放學后回家當小老師,將當天在學校里學過的知識回來教給邱招搖。
蘇念是樂見其成的。
有了“小老師”的身份,一向在課堂上坐不住的蘇向北也開始認真聽課了。
而且講課不僅能鍛煉兩個孩子的表達能力,還能復習一遍當天的知識。
“對,我要好好學!我去把昨天的字再抄一遍!”
邱招搖斗志滿滿往前院去。
四下無人,蘇念打開口袋中被體溫捂熱的信封。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信件的方式交流。
信中周牧野一向痞氣的語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鄭重。
蘇念同志,請原諒我之前的無知行為。
喜歡你,想要靠近你幾乎成了我的身體本能,我忠于心之所向,放縱自己的感情和行為,卻忽略了你的處境,對此,我深感抱歉和自責。
墨色字跡仿佛活了過來,在蘇念眼前拼湊出周牧野寫信時候的模樣。
凌厲筆鋒處,處處停頓,
她能看出周牧野寫信時候的猶豫和慌亂。
信不長,但字字透著寫信人的珍重心情。
他說,不出現不是因為不喜歡了,而是因為太喜歡了,舍不得她受一點非議。
他說,他想通了,現在不是談對象最好的時機,他不想讓自己的努力被打上美色標簽,但他會在背后一直默默等她。
等她完成自己的理想,等她累了,等她停下。
蘇念闔了闔眼。
心尖像是被羽毛拂過,酥酥麻麻帶著滲透心扉的癢。
每次當她以為了解周牧野時,周牧野總會再呈現出令她驚喜的另一面。
一開始,她覺得周牧野是個手段凌厲的匪。
到農場后,她在周牧野身上看到了屬于軍人的凌然正氣,和擔當。再后來,她又發現了周牧野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出來的更多性格。
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可周牧野能細心地留意到這些,讓她十分感動。
他了解她,他知道自己不愿意被打上花瓶的標簽!
蘇念唇角無意識上揚,在空間中找出她的小匣子,將信封放進去。
養傷的日子蘇念也沒閑著。
除了止血粉外,藥廠需要其他的方子。
她腳不方便,肖勝為了遷就,索性自己帶著技術員上門。
“肖廠長,林技術員,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