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瑤起身要走,沈光威看著她不近人情的模樣,心里怵得慌,急忙拉下臉來把人攔下,“我寫,我寫還不行嘛。”
他找來紙筆,當著沈知瑤的面快速寫下保證書三個大字,內容則是簡意賅:我發誓,再也不賭了。
不等他落款,沈知瑤冷笑一聲:“這算什么保證書?”
沈光威翻了個白眼,“那應該怎么寫?”
“你要寫,我幫你還上這次的債,將來你再賭,再被人威脅,沒人再管你,到時我會和你斷絕一切關系,我還要親眼看著你被人卸掉四肢。”
沈知瑤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聽得沈光威后背直冒冷汗。
親閨女對老子,真夠狠的。
拿到沈光威親筆寫的保證書,沈知瑤離開沈家。
她只身走在路上,眸中含著淚,夜風冷冽如冰,刀子一樣刮著臉上的肉。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她要坐的那趟公交車,打車又很貴……
她步行走了很遠的路,走得雙腿酸軟,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上了一天班,她真的很累,恨不得就這么往地上一躺,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感覺到小腿一陣陣抽筋,她在路邊坐下來,一邊抹著臉上的眼淚,一邊揉著抽筋的小腿。
風將她的長發吹得很亂,她哭得雙眼通紅,模樣簡直不要太狼狽。
宋彥儒驅車經過,一眼看見她,猛地踩住剎車。
他解開安全帶,下車,大步朝著她跑了過去。
“瑤瑤,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摔到了還是哪里不舒服?”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抬起頭,對上宋彥儒溫潤如玉的一張臉,眼淚又落了下來。
男人焦急地打量她,“是傷到哪了嗎?”
“腿抽筋。”
“你身上怎么這么涼。”
宋彥儒摸到她被凍得發僵的手,趕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先到車上去。”
車內開足了暖風,沈知瑤坐在副駕駛位,手腳很快暖和過來,抽筋的小腿揉了一會,癥狀有所緩解。
宋彥儒抽了兩張紙巾,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快速把她臉上的淚痕擦干凈,很溫柔地問:“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回來看一下爸媽。”
“傅家的司機呢?都沒人接送你?”
“是我自己不需要司機接送的。”怪不得別人。
嫁給傅熹年以后,風風語傳得太兇,她為了避嫌,拒絕車接車送,堅持自己坐公車上下班,其實這行為挺傻的。
有福利不享受,遭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彥儒哥,你怎么來老城區這邊了?”
“一點工作上的事,回傅家嗎?”
“嗯。”
“正好我回家,順路送你。”
宋彥儒將車開起來,時不時側頭看她一眼,確定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這才放了心,專注開車。
他是宋南枝的大哥,很溫柔紳士,還愛笑的一個人。
傅宋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兩家人很熟,她和宋南枝又是從小玩到大,對宋彥儒自然不陌生。
“好久沒見你了。”
宋彥儒無奈一笑,“這幾個月經常跑國外,工作有點忙,你呢,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
宋彥儒轉頭看了看她,想起她孤零零坐在路邊,邊哭邊揉腿的樣子,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真的挺好的。”
“有難處或者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不要一個人硬扛。”
沈知瑤點了下頭,心里暖乎乎的。
車子一路駛進別墅區,直接開進傅家老宅的院子里。
傅熹年在二樓房間的陽臺上,看到沈知瑤從宋彥儒的車里下來,男人跟下車,小心攙扶著她,把人送進屋。
他神色一暗,面色頓時陰沉起來。
沈知瑤不知道他在家,謝過宋彥儒以后,如往常一樣換鞋,朝樓上走。
但與往常不同的是,她的房間里多了個人。
是傅熹年。
男人身著睡袍,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手里拿著平板電腦在查看工作郵件。
他剛洗過澡,頭發沒有完全吹干,微濕的發絲緩慢墜下一滴水珠,無聲落在領口敞開壁壘分明的胸肌上。
沈知瑤整個人怔住,“你回來住了?”
傅熹年側頭瞥了她一眼,聲調慵懶冷淡,“有問題?”
“沒。”
她原來的房間已經還給真千金。
現在住的這間,是傅熹年的。
只不過領證后他躲著她,跑到國外分公司,即使偶爾回來,他也不在傅家過夜,住離公司較近的公寓。
他突然回國,還回家來住,一時間讓她不知所措。
“你怎么想起回來住了?”
不是避她如避瘟神?
傅熹年丟開手里的平板,修長手指從黃花梨木的圓形茶幾上勾來煙盒,嫻熟地敲出一支銜在嘴里,用打火機點燃。
猛吸一口,煙霧過肺。
男人眉心輕皺了起來。
“我家,我的房間,我不能回來?”
他掀眸看著她,犀利的眼神穿透繚繞的煙霧,直勾勾盯在她臉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驚訝……”
傅熹年輕嗤:“我回自己家,你驚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