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自然也看到了這碗里浮著的物體,頓時目光驟寒,這一次他不等太皇太后反應,便直接掏出銀匕,手腕一抬――
一只肥碩的、暗褐色帶著粘液的i蜓啪的一聲,落在了黑漆描金的案幾上。整個身子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去多時。
大殿中的氣氛頓時凝結如冰。這到底是廚夫不經心,還是有人要害病中的太皇太后?
侍立在馮太后身邊的女官猛地吸了一口涼氣,臉色面沉如水,目光如電般看向了宰人,只等著一聲令下。
馮鴛直直地盯著案幾上的東西,是誰要往姑母的湯碗里放一只蜥蜴來下毒呢?姑母是她的親人,也是馮家的依靠,她不許別人害她。
在一片死寂之中,拓跋宏的聲音和馮鴛的聲音一同響了起來,“逆賊!安敢如此!來人,快將他拿下,拖下去審問!”
他們二人的神情都極為憤怒,一個是淬了火的冷玉,一個是含了霜的桃花,同樣怒氣沖沖。拓跋宏站起身來,目光如劍,擋在了太皇太后和馮鴛面前。
門口當值的甲士聽到皇帝下令,立即持劍走了進來,鐵甲鏗鏘,地面微震,使人的心頭也越發不能平靜。
馮太后半靠在床上,臉色蒼白,透著病中特有的倦怠。雖然是被害的一方,可她的臉色卻很冷靜。
她的目光淡淡掃過這只i蜓,略過面色慘白的宰人、驚魂未定的女官還有因為憤怒而起身站立的皇帝夫婦,含笑開口道:“昏時燭暗,庖廚偶失檢點罷了。此等微物,豈值得動天子之怒?”
有她開口,殿內的氣氛才漸漸解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冰冷如潮水退去。
而那宰人已經癱軟如泥,動彈不得。他被嚇破膽了。
拓跋宏恭敬地低下了頭,怒聲說道:“此人以這等賤物冒犯大母,自然不能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