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生過這么嚴重的病，臉色蒼白，全身無力，根本起不得身，連飲食都要喂。

陳鴛覺得自己好像也要死了，也許一睜眼她會回到她原本所在的地方，或者一閉眼就沒有任何意識了。

她病得有點久，館陶公主的喪事都無法操持。還是劉徹和孩子們辦好的，葬在了舅舅所在的霸陵。

陳鴛無病無痛，只是日益虛弱。她也不想如此，她還沒有享受夠。人心貪婪，是享受不夠的。可她真的很難過，她才知道難過也會奪取人的性命。就好像當年的栗夫人。

“徹兒，我這次要是也死了，就葬在我阿母旁邊。我不能沒有阿母。你好好照顧阿忻和阿懷，好么？”

她病了之后劉徹心急如焚，將她接進未央宮，自己親自照顧，除了兩個孩子，誰也不讓拜見。連批閱奏章也是在她的床頭。他令人四處去尋找方士，不計代價，只求為她招魂。

聽到這個類似托孤的話，他簡直發了狂，緊緊握住她的手，許久未休息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咬牙切齒地說：“不行。你一定會好的。姊姊你不要這么對徹兒。”

陳鴛無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就像小時候那樣，“徹兒，好徹兒。你最好了。”

她好像看到了他的白發，心頭一酸。

她的手落在他的頭發上，有些輕飄飄的。劉徹只覺得眼睛發酸，拉下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固執地說：“你死了就留在未央宮。我們一直在一起。”

陳鴛好笑地說：“人死了就沒有感覺啦。”

這句話好像戳到了他的傷心處。他抬起眼睛，里頭竟有滾燙的晶瑩在閃動。

表弟心性剛強，除了舅舅駕崩，她還沒見他哭過。陳鴛吶吶地說：“那你想留就留吧。”

此話一出，他卻好像更難過、更生氣，恨恨地盯著她，眼睛一眨，淚便落下來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