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軍!
薛延、哥舒翰、高仙芝、封常清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閃過腦海。
他們屠大食如宰牛羊,打得阿拔斯帝國幾欲亡國,更打得吐蕃和突厥那樣與大唐糾纏了上百年的強敵倉惶而逃。
若能得此兵鋒東向,何愁安祿山不平?
這念頭一起,便再也壓不下去,瞬間點燃了他瀕死的心火。
然而,念頭剛起,一股更深的-->>寒意隨即涌上
西域,那可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
李琚,那個早已被廢黜,流亡邊陲的兄弟,在西域開府建牙,儼然已成一方諸侯!
父皇心中,對這三兄弟的忌憚,只怕比對安祿山的滔天恨意,也少不了多少。
貿然提議調他們的兵入中原勤王這無異于觸碰父皇最敏感的逆鱗!
“父皇息怒,保重龍體!”
李亨強壓下翻騰的思緒,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李隆基,顫聲道:“叛賊雖一時猖獗,然我大唐根基深厚,必能”
“根基深厚?”
李隆基猛地甩開他的手,怒罵道:“根基在哪里?援兵在哪里?難道指望這些廢物去擋住安祿山的鐵騎嗎?”
他怒罵著,環視殿內,目光所及,群臣皆倉惶低頭。
李亨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能再等了,哪怕冒著觸怒父皇的風險,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轉向李隆基,沉聲:“父皇,兒臣有一議,或可解燃眉之急。然事關重大,需需容兒臣與李供奉、賀監略作商議,再稟明父皇圣裁。”
他特意拉出了李泌和賀知章來分擔火力。
因為這兩位,是李隆基目前為數不多還能聽進去話的重臣,且相對超然。
李隆基此刻已是心力交瘁,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聞只是煩躁地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般。
“議,速去議,若再拿不出個章程,爾等哼!”
他重重坐回御座,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仿佛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李亨心中凜然,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
他立刻給李泌和賀知章遞了個眼色,三人匆匆退出紫宸殿那令人窒息的大殿,轉入偏殿一間僻靜的暖閣。
暖閣門一關,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李亨也顧不上虛禮,直接開門見山道:“二位!事急矣,叛軍兵鋒直指洛陽,太原,朝廷援軍鞭長莫及,長安危如累卵,本王思來想去,唯有一支強兵,或能力挽狂瀾。”
李泌目光如電,瞬間明白了李亨所指,眉頭卻緊緊鎖起:“殿下所指莫非是西域安西軍?”
“正是!”
李亨斬釘截鐵道:“安西軍兵鋒之盛,火器之利,天下皆知,若能得他們東進勤王,安祿山何足道哉?”
賀知章聞,蠟黃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希望的光芒,但隨即被更深的憂慮取代。
他劇烈咳嗽了幾聲,喘息道:“殿下咳咳安西軍確是當世強軍。然李琚和廢太子圣人那里”
他未盡之,充滿了顧忌。
李泌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閃爍:“殿下所慮極是。圣人心中,對西域三位殿下,芥蒂尤深。然,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安祿山是心腹大患,是欲傾覆社稷的逆賊,而李琚李琚再如何,終究是圣人的親骨肉,是大唐的親王。此乃家國存亡之際,孰輕孰重,圣人心中應有天秤!”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地為李亨出謀劃策:“殿下可上書,但不可直調安西軍入關,需需委婉。只西域兵威鼎盛,李琚等人身為宗室,聞叛賊作亂,必懷忠憤之心。
朝廷若能以天子之名,下詔天下勤王,曉以大義,或可或可引為強援。將此番意思,融入奏對之中,只等圣人自己想到西域!”
聽見這話,李亨頓時眼睛一亮。
李泌此計甚妙,不提調兵,只提“忠憤之心”,只提“天下勤王”,看似把選擇權交給父皇,實則是遞上一把梯子!
他立刻看向賀知章:“賀監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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