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安祿山那胡兒抓到長安,問一問他為何要謀反。
明明他是那么的器重他,不惜將整個北疆都托付給他。
而他卻李隆基越想越怒,干脆猛地一甩袖子,轉身朝后殿而去,只留下群臣面面相覷。
但好在,現在也算是有了個章程,于是,眾臣也只能簇擁著李亨出了興慶宮,回到大明宮,開始按照李隆基的吩咐,做起準備。
但可惜的是,眾人回到大明宮后,憑他們如何議來議去,皆是困難重重。
尤其是錢糧之事,更是無解之局。
畢竟,不管是調集各地邊軍勤王也好,還是重整十二衛大軍也好,都需要錢糧開道。
于是,朝堂上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爭吵和互相推諉。
而時間,也在爭吵中一天天流逝。
隨著安祿山謀逆的消息擴散開來,長安城上空籠罩的陰霾也越來越重,深冬的寒意深入骨髓。
街市上往日的繁華喧囂消失殆盡,緊閉的門戶后是竊竊私語,充滿了對叛軍的恐懼和對朝廷無能的失望。
整個關中,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慘霧之中。
然而,比長安的壓抑更令人絕望的,是如同雪片般,一封接一封從河北,河東方向飛馳而來的八百里急報!
它們帶來的不是援兵將至的消息,而是叛軍鐵蹄踏碎山河的噩耗。
“報——!!河北急報,叛將史思明部攻破博陵!刺史刺史殉國,博陵崔氏慘遭屠戮!”
凄厲的喊聲撕裂了紫宸殿沉重的空氣,眾臣開始又一輪的震驚,然后是繼續爭吵議事。
但這份急報帶來的震動還未平息,下一封急報又接踵而至。
“報——!!河東急報!叛軍前鋒猛攻井陘關!守關將士傷亡慘重,關城關城告急!”
第二匹快馬帶著煙塵沖入宮門,帶來的消息讓所有人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寸。
井陘關,那是拱衛河東、屏蔽關中的鎖鑰!
然而,壞消息并未停止。
“報——!趙郡失守,趙郡李氏慘遭屠殺,常山別駕顏杲卿傳來血書求援!”
“報——!!河間府被叛軍圍圍困!危在旦夕!”
“報——!!叛軍分兵,一路南下威脅洛陽,一路西進逼近太原!”
每一份軍報的到來,都伴隨著內侍那聲嘶力竭的,帶著哭腔的“報——!!”。
不到兩月時間,整個河東之地,竟已半數落入安祿山之手。
這些消息,像是一柄柄重錘,一次次狠狠砸在殿內每個人的心頭。
案頭堆放求援文書的桌角,早已不堪重負,堆疊如山的軍報仿佛帶著血腥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上面的字眼也越來越觸目驚心……但朝廷召集的各地援軍,連影子都還沒見到。
李隆基這個皇帝的臉色,也從最初接到消息時的暴怒鐵青,漸漸變得灰敗麻木,甚至,趨于絕望!
他頹然地靠在御座上,看著殿外飄落的雪花。
那些曾經掌控天下的自信和威嚴,正在接踵而至的噩耗和四方傳來的推諉聲中,一點點崩塌剝落。
他仿佛被困在了這金碧輝煌的興慶宮中,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締造的盛世版圖,在叛軍的鐵蹄下迅速崩裂。
而他能依仗的力量,卻如指間流沙,抓不住,喚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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