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猛地起身,踏前一步,聲若洪鐘道:“怛羅斯一戰,大食趁人之危,咱們贏得憋屈,此番我西域兵精糧足,末將定踏平庫法城,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黑旗軍碾成齏粉!”
“末將請戰!”
封常清緊隨其后,目光灼灼地望向李琚:“殿下,火器局新列裝之火炮、三眼銃,正需強敵檢驗其威。
大食鐵騎,便是最好的磨刀石,末將愿領神機營為先鋒,讓那阿拔斯嘗嘗天火焚城的滋味!”
“殿下,末將李嗣業請命!”
李嗣業聲如炸雷,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甲砰砰作響:“怛羅斯殺得不夠痛快,末將這次定要砍下阿拔斯的狗頭當夜壺,看他如何再傳檄叫囂,末將的陌刀隊,早該痛飲大食之血了!”
“末將請戰!”
“末將愿為殿下分憂!”
隨著眾將開始表態,夫蒙靈察,高仙芝,乃至幾位新晉的突厥,回紇等族將領紛紛出列,單膝跪地。
一時間,請戰之聲此起彼伏,熾烈的目光匯聚于主位之上。
整個大廳內的空氣都仿佛被點燃,沉悶一掃而空,只剩下金戈鐵馬般的殺伐之氣。
李琚的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激昂的面孔,深潭般的眸子里不見波瀾,唯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他并未立刻回應,指節依舊在紫檀案幾上輕輕敲擊著。
那篤篤的輕響,奇異地壓住了滿室的喧囂。
片刻,他抬手虛按。
沸騰的戰意瞬間收斂,眾將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等待著主帥的最終裁決。
“好!”
李琚叫了聲好,滿意地點點頭道:“諸位求戰之心,本王甚慰。大食新主狂妄,自取滅亡,此戰,勢在必行!”
罷,他轉頭看向夫蒙靈察這位資歷最老的老將,問道:“夫蒙將軍,此戰,還是由你總督如何?”
聽見這話,夫蒙靈察還沒應聲,其他眾將便先反對起來。
哥舒翰不滿道:“殿下,殺雞焉用牛刀,夫蒙將軍如今乃是我西域的定海神針,讓他去打一個大食,豈不是大材小用?”
高仙芝也罕見的出聲反對道:“殿下,上次咱們處于弱勢,讓夫蒙將軍上也就罷了,可如今咱們都已經這么強了,還讓夫蒙將軍上,豈不是顯得我們這些年輕的將領很沒用?”
“就是就是,殿下明鑒,殺雞用牛刀,多浪費啊。”
聽著下方此起彼伏的反對聲,李琚頓時有些愕然。
他倒是沒料到,夫蒙靈察的威望在軍中這么高。
更是沒想到,他的將軍們,竟然已經膨脹到了這個樣子。
他下意識看向夫蒙靈察,問道:“夫蒙將軍,你怎么看?”
夫蒙靈察老臉古井無波,并未因眾人的爭搶而慍怒,反而捋須微微一笑。
他看向李琚,緩緩道:“殿下,老朽倒是覺得,哥舒將軍所不無道理。”
頓了頓,他道:“昔年,西域三場大戰,兩場為老夫指揮,一場為殿下親自指揮,雖得大勝,卻也無形中讓年輕一輩的將領少了些表現的機會。”
“老朽這把老骨頭,如今已經老了,坐鎮后方,為殿下看好家門,盯著長安和河北的風吹草動,更為妥當。
這開疆拓土,揚威域外的頭陣,還是該讓年輕人去闖一闖,磨礪鋒芒,更為妥當,殿下以為呢。”
“這”
李琚摸了摸下巴,開始沉思起來。
他也不得不承認,夫蒙靈察這話,說得有道理。
那幾場大戰,盡管眾將的表現都不弱,但始終還是處在將的維度,與三軍統帥還有不小的距離。
沉思片刻,他最終還是決定采納夫蒙靈察的意見。
“好!”
道了聲好后,他再度看向夫蒙靈察,問道:“那夫蒙將軍以為,誰可為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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