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穗瘋狂點頭。
劉四斤壓低了聲音,讓自己的語氣別那么硬邦邦的,盡量緩和地跟她說:“我剛剛在后院,聽到你的聲音,就過來看看。”
陳婉穗還是盯著他,沒有說話。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劉四斤有些尷尬,他盯著陳婉穗,問她:“你很怕我?怕什么?我還能吃了你?”
陳婉穗:“……”
陳婉穗撓了撓頭,低聲說:“也,也沒有,你現在,看起來沒那么可怕了。”
她說著,又抬頭,仔細打量了劉四斤幾眼。
劉四斤:“……”
劉四斤的耳根頓時微微發紅。
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第一次和年輕女孩這樣說話。
在此以前,村里的那些女人,見到他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的。
他看著陳婉穗,心跳有些快。
他于是轉身,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廚房,他回頭對陳婉穗說:“你出來吧,還要在那坐到什么時候?”
陳婉穗見他走得遠了,這才有些緊張的從地上起來,她把身上的灰拍了拍,然后才慢吞吞地從廚房里走出來。
結果,她看到劉四斤并不在屋里,往后走去,就看到劉四斤家的后門開著,他正坐在外面的樹墩上。
在劉四斤的旁邊,放著兩把剛剛做好的小杌子。
他此時,正在用匕首削一根樹枝,地上還放著三根已經削好的。
看樣子,他是要做一張桌子。
陳婉穗站在門口,問他:“劉四斤,你,不吃饅頭嗎?”
她這次可帶了整整一籃子的饅頭呢!
劉四斤停下手里的動作,抬眼看她:“今天你娘怎么沒來?”
陳婉穗低聲說:“我娘去縣城辦事去了。”
劉四斤看著她,又問了一句:“那饅頭,你做的?”
陳婉穗站在旁邊,一邊看著劉四斤在做木工,一邊回答他:“不是,我娘做的。”
劉四斤“哦”了一聲,半晌沒再說話。
兩人都不是很擅長交流的人,一個人不開口,另一個人就也不開口。
兩人沉默下來。
陳婉穗站累了,就蹲下來,繼續看劉四斤做木工。
劉四斤看了她一眼,用手指了一下旁邊放著的兩張小杌子,對陳婉穗說:“這是我剛做的,你拿去試試。”
陳婉穗看了一眼那兩張小杌子,于是拿過來一把,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這個過程中,劉四斤一直盯著她。
等她坐下了,劉四斤就問:“怎么樣?”
陳婉穗感受了一下,佩服地看著他:“很好!你真厲害啊,竟然會做凳子!”
劉四斤:“……”
劉四斤咳嗽了一聲,垂下頭繼續干活,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這算什么厲害?我也只是會最簡單的木工而已。”
劉四斤從小就沒有父母,小時候為了能有口飯吃,他只能幫村里的大戶人家做活。
當然,幫他們干活都是沒有工錢的,只是他們吃飯的時候,會給他盛一碗罷了。
因此,他做過很多事情,比如給木工師傅當小工,給大戶人家看守果園和山林等等。
劉四斤想到這些的時候,心里倒是沒有多少波瀾。
只不過現在,看到陳婉穗用佩服的目光看著他,他又有些感謝曾經的經歷了。
至少,這讓他學會了一些手藝,也算是個有用的人。
等劉四斤把一張八仙桌做好的時候,他就看著陳婉穗,問她:“時辰不早了,你怎么還不走?”
往常,沈君怡帶著她來的時候,都沒像今天這樣,在這兒待這么久。
陳婉穗分明還是怕他的,結果卻在那一坐就是一上午。
她怎么不著急走了?
陳婉穗從椅子上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哦,我都忘了,那我就,就先走了。”
說著,她就趕緊跑到屋里,把那一籃子饅頭倒到盆里,然后拎著一個空籃子就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劉四斤:“……”
劉四斤拄著拐杖,來到門口,看著陳婉穗的身影消失在黃泥小道的拐角中,他才關上了門。
陳婉穗走在山路上,愁眉苦臉的。
她剛剛之所以遲遲不走,是因為她不敢一個人回到白家去。
不知道沈君怡這個時辰,回白家了沒有?
若是沒有的話,陳婉穗估計還得在外面溜達上一段時間。
陳婉穗回到白石村的村口的時候,竟然看到了沈君怡。
沈君怡竟然也在往村口的方向走,陳婉穗眼睛一亮,高興地跑過去:“娘,好巧啊,你也在這里!”
沈君怡剛剛老遠地就看到陳婉穗了。
看到陳婉穗沒事,她就放心了,對陳婉穗說:“我是看快黃昏了,你還沒回來,準備過去接你的,不過你回來了,那就正好,走吧,我們一起回家。”
陳婉穗沒想到沈君怡竟然是特意來接自己的。
她還以為是巧合呢。
陳婉穗有些感動。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
老天爺果然是看她之前吃了太多苦,所以給她安排了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娘親!
陳婉穗的眼眶都紅了,眼淚汪汪的說:“娘,謝謝你來接我,你對我真好。”
沈君怡把手里的糕點遞給陳婉穗,她有點受不了陳婉穗這樣看著她:“好了好餓啦,別哭哭啼啼的,幫我拿著。”
陳婉穗高興地接過去,放進自己的籃子里。
兩人攜手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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