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上,年輕的男女笑得燦爛,男人英俊,女人溫婉,眉眼間和周時淮有七分相像。
那封沒寫完的信,字跡秀氣,開頭寫著“給我的時淮”。
宋安璃把信紙疊好,正要放回盒子里,指尖卻碰到了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
她撥開那條絲巾,一枚紐扣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那紐扣是純黑色的,金屬材質,上面雕刻著一個很復雜的家族徽記,做工十分精致。
宋安璃把它撿了起來,放在手心。
“這是你父親西裝上的?”
周時淮也看到了那枚紐扣,他接過去,放在眼前仔細地看了看,然后搖了搖頭。
“不是。”他的回答很肯定,“我爸那天穿的是一套深藍色的西裝,紐扣是普通的樹脂扣,我記得很清楚。”
宋安璃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這枚紐扣……”
“可能是現場其他人的吧。”周時淮沒多想,只當是收拾遺物的時候不小心混進來的。
可宋安璃卻不這么認為。
這個盒子被封存了十幾年,周時淮自己都沒打開過。
周建明把遺物交給他的時候,為什么會把一枚明顯不屬于他父母的紐扣,一起放進去?
是無心之失,還是……刻意為之?
“周時淮,”宋安璃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父母當年的車禍,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往事,周時淮的神色黯淡下去。
他把所有東西都收回盒子里,蓋上蓋子,抱在懷里,走到沙發邊坐下。
“還能是怎么回事,就是一場意外。”
他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那天是周末,我還在學校寄宿。下午接到電話,說他們出事了。”
“等我趕到醫院,他們已經……不在了。”
是二叔處理了所有事。報警,認領遺體,辦了葬禮。警察給的結論是,雨天路滑,車輛失控,沖出了盤山公路的護欄。
他說得很平靜,可宋安璃能感覺到,他抱著盒子的手臂,收得有多緊。
“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去查一查?”宋安璃問。
周時淮的身體明顯的頓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著宋安璃,那雙眼睛里情緒復雜。
“查什么?人死不能復生,查到了又能怎么樣?”
他的話里,帶著認命的疲憊和悲涼。
這十幾年來,他一直都在懷疑。
可那時候他還沒成年,無權無勢,在周家過得很難,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拿什么去跟已經掌控了公司部分權力的二叔斗?
后來他被送出國,離周家越來越遠,這件事他就再也不敢去想了。
“那不一樣。”宋安璃從他手里拿過那枚紐扣,攤在掌心。
冰冷的金屬硌著她的皮膚。
“如果真的是意外,那這枚紐扣,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周時淮,你看著我。”
他抬起臉。
“你告訴我,你甘心嗎?你甘心讓他們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甘心讓兇手可能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甚至就活在你身邊?”
“周建明把你算計得差點坐牢,把你爺爺氣得心臟病發,現在又想吞掉整個周氏。這樣一個人,你真的相信,他當年會那么好心,幫你處理好所有后事,然后把公司完完整整地留給你?”
宋安璃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剖開他血淋淋的現實,也剖開他刻意回避了十幾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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