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琪的臉徹底白了,她咬著嘴唇,轉身時,腳步都有些踉蹌。
在關上門之前,她的視線飛快地從宋安璃桌上那份敞開的新品發布會策劃案上掃過,將上面的代人名字和時間地點,牢牢記在了心里。
門關上,辦公室重歸寂靜。
宋安璃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應付宋安琪,比簽下一份幾十億的合同還累。
她處理完手頭積壓的工作,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城市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繁華的輪廓。
她拿起車鑰匙,沒回宋家,而是驅車去了城西的一家花店。
“一束白菊。”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了市郊的墓園外。
夜里的墓園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柏樹的沙沙聲。
宋安璃抱著那束白菊,踩著石階,一步步走到一座干凈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柔,眉眼間和宋安璃有七分相像。
她蹲下身,將花束輕輕放下,然后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墓碑上的每一寸,連照片的邊框都不放過。
“媽,我來看你了。”
她的嗓音很輕,幾乎要被風吹散。
“公司最近很忙,璀璨的新品要發布了,是我親自設計的。”
她絮絮叨叨地講著,都是些公司里的瑣事。
“我結婚了。”
她停頓了一下,手指撫過照片上女人的臉頰。
“你不認識他,他叫周時淮。是個……還不錯的人。”
“媽,我有時候在想,你當年病得那么突然,是不是……”
她的話沒說完,喉嚨里哽了一下。
母親的身體一向很好,每年都做體檢,卻在短短幾個月內迅速衰敗下去。
她走后,父親的悲傷沒持續多久,就將那個女人和只比自己小一歲的宋安琪領進了家門。
一切都太巧了。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冰涼的雨絲打在她的臉上,和溫熱的液體混在一起。
她沒有動,就那么安靜地蹲著,任由雨水浸濕她的頭發和衣服。
一把黑色的雨傘,忽然出現在她頭頂。
宋安璃緩緩抬起頭。
周時淮站在她身后,舉著傘,身上的黑色襯衫肩頭處已經濕了一片。
“不知道躲雨?”他問。
宋安璃看著他,沒回答,反問:“你怎么在這里?”
“來看我父親。”周時淮的回答很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另一塊墓碑上,那里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
宋安璃順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沒再多問。
“走吧,雨大了。”周時淮提醒她。
宋安璃站起身,膝蓋因為蹲了太久一陣發麻,身體晃了一下。
周時淮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手掌很穩,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干燥的溫度。
“謝謝。”
她很快站穩,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臂。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后地往墓園外走。
到了停車場,宋安璃才注意到,周時淮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