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宮女嚇得渾身顫抖,慌忙跪下磕頭。
沈清嫵低頭看了袖口,那上面的酒漬并不明顯,她假裝沒察覺到那宮女眼中,快得幾乎捕捉不到的,帶著惡意的目光。
“沒事,起來吧。”
沈清嫵聲音輕柔,大度地饒恕了這名宮女。
“你干什么,毛手毛腳的!”
旁邊的長寧不樂意了,這是慶功宴,稍有差池,就會引起怪罪,她可不希望剛交到的好朋友,就出現意外。
“長寧,不妨事,我相信她也不是有意的。”
沈清嫵安撫著長寧,含著笑,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名宮女,道:“是吧?”
“永康郡主恕罪,奴婢真的是不小心。”
那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聲音清脆,聽著都疼。她整個人伏在地上,纖細的脊背微微顫抖著,如同秋風中無助的落葉。
沈清嫵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兀自磕起了頭,一下接著一下,不多會兒,額頭都磕得破皮了,仿佛受到了多嚴重的懲罰。
“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
她的聲音沙啞哽咽,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扼住了喉嚨,帶著絕望的嗚咽。
“你起來,我沒有要怪罪你。”
沈清嫵抬手虛扶那宮女,但她仍舊磕得不肯罷休。
這邊的動靜不小,驚動了眾人。
太后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
沒等問話,沈芊雪便立即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屈膝行禮,臉上一片歉意,“皇上,太后娘娘,是臣女不小心,驚擾了宮人,才致使宮人失手打翻酒盞,污了姐姐衣袖,請皇上、太后娘娘恕罪,不要歸罪那名宮人,都是臣女的錯。”
她將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倒是顯得正看著宮女磕頭的沈清嫵不近人情了。
風向瞬間扭轉,有些人不贊同地看著這位剛被贊賞完的永康郡主。
不就是打濕了衣袖,至于這么得理不饒人嗎?
承德帝威嚴道:“小事而已,永康大度,不會怪罪你,起來吧!”
那宮女這才怯生生地抬起頭,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眶低落,哭得委屈而隱忍。
看到她臉的那一刻,承德帝眼睛亮了一下。
那宮女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材小巧纖細,穿著一襲合體的粉紅色宮裝,腰間的同色腰帶,將腰襯得不堪一握,胸脯傲人。她生著一張白皙精致的鵝蛋臉,眼尾和鼻尖紅紅的,因眼中驚懼更添了幾分透明感,長而密的睫毛被淚珠濡濕,顫巍巍地粘在眼瞼下,像被急雨打濕的蝶翅。
幾縷發絲掙脫了束縛,柔軟地貼在她哭濕的頰邊和纖細的頸側,添了幾分狼狽可憐。而白玉般的額頭,更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還隱隱泛著青紫。
“皇上,都是奴婢毛手毛腳,驚擾了永康郡主,和沈二姑娘無關,您懲罰奴婢吧。”
這名宮女名喚丹湘,她還在哭,淚珠滴落在衣襟和前方的金磚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可她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淚水滑落,那雙盛滿驚惶與委屈的鹿眸,像兩汪被攪亂的春水,破碎而無助地看向承德帝,又立刻受驚般垂下,眼神里全是對死的絕望,和舍生取義的倔強。
兩人一唱一和,儼然將沈清嫵塑造成了多么十惡不赦的惡人。
她就知道,有沈芊雪的地方,風波便會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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