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嫵緩緩闔眸。
“您要當忠臣,我不攔著,可人不應該這么自私,鎮國公府上上下下幾十口,全都要為外祖父您的忠心犯險嗎?
大舅舅三歲啟蒙,五歲出口成詩,早也用功,晚也用功,就因為您一句話,他棄武從文,上陣殺敵。
二舅舅畫的一手好丹青,一幅畫在外面高達百金,他明明志不在朝堂,您卻硬逼他登科入仕,四品文官,還是一個極其容易擔責的職位。
小舅舅更是因為您強迫他學武,讓他報效皇家,離家多年,數次過家門而不入。
樁樁件件,您難道就沒有愧疚過嗎?”
鎮國公如五雷轟頂,怔怔站在原地,發不出任何聲響。
謝翰書和謝世行張了張嘴巴,卻又沉默了。
門外的謝安,也呆愣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人為三位少爺鳴不平了,他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我…我不是……”
鎮國公看著低頭不說話的兩個兒子,想說他不是故意的,但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那時老大老二不愿意,他便把他們吊在樹上用鞭子抽,直到他們愿意為止。是他親手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你說得對,阿嫵。”
鎮國公苦笑,一臉挫敗,作為父親,沒有人比他更失敗。
沈清嫵佯裝淡定地抿了口茶水,幸好外祖父能聽進去。
“那這件事,你有什么主意?”鎮國公鬼使神差問道。
問完,他后悔了,阿嫵是個不染事實的小姑娘,她又沒有登科入仕,怎能看懂朝堂之事。
“其卒保帥。”
簡意賅的四個字,讓謝氏父子一頭霧水。
沈清嫵解釋道:“皇上忌憚的,無非是您手中的兵權,您把兵權交出去,稱病休養,憑借您在朝中及民間的聲望,皇上不會趕盡殺絕。”
鎮國公大驚失色。
“不行,飛云軍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他們比我的性命都重要,我不能把他們交出去。”
飛云軍是鎮國公從民間一個個挑選出來的,全部都是精兵強將,他們英勇善戰,不怕犧牲,以自己是謝家軍一員為榮。
初建飛云軍時,鎮國公就當眾承諾,凡是戰死沙場者,父母妻兒都會妥善安置。
他的確做到了,所以飛云軍才會如此忠誠,甘愿賣命。
鎮國公陷入了兩難境地。
他不是貪戀權勢,而是飛云軍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交出去他們不會得到善待。
沈清嫵紅唇微勾,“外祖父,您覺得飛云軍認得是您,還是兵符?”
“當然是我,那幫小子可是我帶起來的,兵符算什么?”
鎮國公說完,驀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外祖父放心,我有辦法,讓皇上把飛云軍重新交到您的手里,不過得暫時委屈飛云軍一段時間了。”
沈清嫵語氣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叫人從心底里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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