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醒醒啊!”
熟悉的聲音把馬萍韻的靈魂拉拽回來。
馬萍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的時侯,對于回歸現實還有些恍惚。
直到看見了小兒子那張哭得跟花臉貓似的小臉。
她這才對‘夢’醒有了真切的感受。
“建剛……”
她聲音很小,卻讓整個病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紀建剛猛地抬頭,眼淚蓄了一眼眶。
“別哭。”馬萍韻抬不起手給小兒子擦眼淚,怕嚇到孩子,她只能盡量讓眼神溫柔再溫柔。
“娘要出趟遠門,建剛,你以后多聽你哥的話。”
思及溫慕善臨走之前說她應該攢著這最后的精力留著見她兒子最后一面。
馬萍韻苦笑。
倒是讓溫慕善給說著了,她還真撐到了見小兒子最后一面,也算是借溫慕善吉了。
視線掃視一圈,見病房里除了她兩個年幼的孩子之外再無旁人,馬萍韻眼底飛快閃過抹自嘲。
她還真是……可憐。
不過這樣也好。
最起碼能讓她在最后避開旁人好好囑咐兩個孩子幾句——
“建設。”
“娘……”
“建設你過來,娘、娘不怪你。”
真不怪嗎?
馬萍韻自已都說不好。
可事已至此,再怨怪又有什么用。
她已經這樣了,兩個孩子卻還沒有長大成人,她不能讓自已的情緒影響到孩子。
不能讓這本該抱團互相扶持著長大的哥倆,因為她這個娘,兄弟反目。
她走后,小哥倆一致對外尚且能預想到生存艱難,要是再反目……怎么活啊?
馬萍韻眼神黯了黯,她不想兩個孩子很快就去底下和她重逢。
他們還這么小,不出意外他們還有好幾十年的光陰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這個會越來越好,像她看到的上輩子一樣,那樣先進繁華的世界。
嘆了口氣,她再一次勸慰大兒子:“建設,娘不怪你,你別自已看不開。”
“你還小,很多時侯容易被人嚇住被人利用,就像這一次。”
拉住大兒子的手,馬萍韻以她自已為例子,拿命為兒子敲警鐘。
“建設,娘知道你有時侯嫌娘絮叨,不愛聽娘磨嘰,但這到底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就是想聽她磨嘰……也聽不著了。
“讓你防著你養母,這話娘跟你說過不下十次,現在娘命都因為她搭進去了,你再怎么說……也該聽進去了吧?”
紀建設抓著他娘的手,突然感覺發生的一切都好不真實。
他……他殺了自已親娘,然后現在,自已親娘在這里跟他講臨終遺?
他重生回來經歷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和親娘死別?
明明上輩子不是這樣的。
上輩子這個時侯根本就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想到這輩子的變故是出在哪,想到自已是因為什么才會把刀捅向自已親娘……
紀建設手心冒汗,眼神卻帶著超乎年紀的兇厲。
他說:“娘,都怪文語詩那個賤人,我一定會給你報仇!”
話出口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已心里都輕松了不少。
把所有負罪感全都轉化為對文語詩的仇恨,紀建設終于敢直視他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