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慕善頓了頓,到底還是簡明扼要的說了她問……或者說她審出來的原因——
你生病的時候你弟弟是把糧食拿給你吃了,但那不是你家僅剩的糧食。
你父母一開始沒想把你弟弟送去領養,命根子當然還是放在自已跟前最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怎么可能往外送。
所以他們一開始,打的是拿你換糧的主意。
陳霞瘦弱的身軀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慘白的小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溫慕善。
溫慕善點了點頭表示自已說的是認真的。
買家都找好了,對方給的定金——就是那些救你命的,你以為是家中僅存的那些口糧。
溫慕善確實是有些憐憫陳霞的,作為差點被陳家害了的受害者家屬,她不會安慰對方。
但作為一個人,還同是女人,在知道對方的遭遇后,她沒法違背人性不唏噓、不憐憫。
你以為那些口糧是你家里人留給你的,是你弟弟不吃不喝留下來救你命的。
實際上,那就是賣你的糧食。
你家里人沒餓著肚子把糧食省給你,相反,如果不是你快餓死病死了,他們都不會把那些定親糧拿出來給你吃,只會給你弟弟攢著。
該說……當初是你自已救了自已嗎這話其實挺諷刺的,陳霞眼睛已經是通紅通紅的了。
溫慕善說:反正就是這些事,我沒添油加醋一點,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稽查隊聽錄音。
這都是你父母親口交代的,你也不用問我那為什么后來他們沒把你賣了,而是把你弟弟送養了。
很簡單,買你的人先沒了,你年輕,撐過去了,他年紀不輕,沒撐過去,到底沒吃上嫩草,沒占著小姑娘便宜。
后來饑荒鬧得越來越嚴重,你父母不是沒想過再給你找個婆家換糧食,可那種情況,誰還有色心能拿糧食換個那么小的姑娘當媳婦。
再加上之前買你的那位走的突然,災荒年還有余力娶媳婦的,誰不想圖個吉利愚昧的人會說你克夫,迷信的人更是對你退避三舍。
你父母沒法子了,知道以你家的情況肯定是養活不好他們的命根子了,這才忍痛把你弟弟送到當時不缺糧就缺兒子的人家當養子。
之后的事我不用再說一遍了吧最開始和你說的就是你們家之后的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怕沒過三十年,領養你弟弟的人家也因為形勢的改變日子過得越來越困難。
你父母心疼兒子又反悔不了接不回兒子,正好發現了你這么個搖錢樹長成了,發現你能給他們‘掙’到他們最缺的糧食和錢票。
溫慕善攤手:于是,就像我剛才說的,你成了他們的錢耙子,成了趁手的工具,成了他們的血包。
看著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面的陳霞,溫慕善沒再問對方相不相信自已說的這些話這樣的蠢話。
反而是問了一個足夠扎心的問題:現在……你還想由你去換你父母回來嗎
陳霞抓著供詞,赤紅著眼睛眼神空洞。
聽到溫慕善的問話,她睫毛顫了顫,手心刺痛,指甲縫里漸漸填上鮮血。
溫慕善視線敏銳下移,嘆了口氣,從包里掏出一張干凈手絹遞給她,示意她把手包扎一下。
陳霞接過手絹,死死攥在手里:……你想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你說給我一個機會,我愿意抓住這個機會。
我不想……
陳霞抿了抿唇,安靜的從地上撐身站起來,她說:我不想和我父母一塊兒被下放。
她也不想再求著溫慕善高抬貴手,和溫慕善講條件換她父母回來了。
我相信你說的話了。
溫慕善反客為主給她倒了杯熱水:你倒也不用勉強相信,我們可以現在就走,先去聽你父母交代的所有事,證明我沒騙你,再去看看你弟弟。
說到陳霞弟弟,溫慕善好奇:你會繼續供養你弟弟嗎還是說知道你弟弟沒死,你想把他給接回來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