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不像后世,動輒幾千、上萬的學費,這個年代的小學,尤其是村里的小學,就是生產大隊自已辦起來的。
象征性收點學費也就得了。
他們老虎溝生產大隊的耕讀小學收的學費比別的生產大隊辦起來的小學還要低。
別的小學可能一個孩子一學期收一元錢,他們這邊也就五毛錢。
所以馬萍韻給出的理由他聽了都覺得荒唐,因為他拿走了五百塊錢,所以建設和建剛連五毛錢的學都上不起了。
這么一看,他罪過可真是太‘大’了!
馬萍韻訕訕:不止是學費,還有吃飯的花銷呢。
我一個寡婦,下地掙工分也掙不了多少,兩個孩子現在老往我這邊跑,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
他們一天吃下的糧食其實就不少,我手里有點底子還能養活得起他們,要是都拿走了,那我們娘仨說不準就得勒褲腰帶了。
她說得可憐巴巴,好像紀澤就是那最不負責任的養父和姘頭,只顧自已瀟灑,不顧別人死活一樣。
對著這么張梨花帶雨的臉,紀澤神情恍惚了一瞬。
他想起自已曾經每一次接濟馬萍韻的時候。
馬萍韻都會楚楚可憐的說不需要他惦記她這邊,說她沒有花錢地方,吃的也少,用不了幾個錢。
讓他有錢自已攢著,男人在外不能沒錢傍身,她這邊無所謂的,只要兩個孩子好,她就是餓死都沒埋怨。
這都是馬萍韻曾經‘情真意切’對他說過的話。
每一次他都得硬塞才能把錢塞到對方手里。
就算逼著對方收了,對方也會無措半天,然后抹著眼淚說這些錢就當是她這個嫂子替他攢的。
她不花。
讓他要是有急事用錢,一定要來她手里拿。
曾經讓他聽了窩心的話還猶在耳,結果就這
低頭掃了眼馬萍韻死死和他搶錢的手。
這就叫替他攢著,他有急事隨時能取
合著替他攢一輩子是吧
上輩子他沒有需要錢的時候,更沒從女人手里拿過錢,所以他一輩子也沒發現這個bug。
現在真遇上事了。
他才知道‘攢’的錢是取不出來的。
才知道原來從來都沒有雪中送炭,也沒有他以為的那種‘掏心掏肺’。
從來都是虛情假意,馬萍韻對他就沒有一絲真情。
即使知道他父親沒了,他現在是最需要錢的時候,也能倒打一耙說是他在欺負寡婦。
沒有體諒。
沒有支持。
沒有什么人性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瑪德馬萍韻全是不好的一面!
現在又拿孩子說事兒,全是心計,壓根就沒真真切切的對他好過,也就只是在嘴巴上,拿話對他好了。
……他剛才還是想開得太早了。
這女人是可憐,但老話誠不欺他——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再相信馬萍韻,再對馬萍韻心軟他就是狗!
甩開馬萍韻死死拉著他的手,紀澤問:那你覺得你們娘仨吃喝拉撒需要留多少錢
看他情緒還算穩定。
至少看起來挺穩定的。
馬萍韻心下稍安,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五根手指收攏一根。
紀澤沒說話,眼神里的嘲諷更深。
見狀。
馬萍韻又猶豫著收攏起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