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褪,天邊泛起魚肚白。柴垛后的陰影里,林軒緩緩調節著呼吸,蒼白的臉色逐漸恢復紅潤。昨夜與那黑衣散修的短暫交鋒,雖未直接動手,但心神緊繃、生死一線的刺激,以及最后爆發潛能的逃亡,都極大地消耗了他的心力。
確認周圍安全后,他并未立刻返回靈田。此刻回去,無異于自投羅網,必然要面對巡邏弟子和眾多雜役的盤問。他需要時間冷靜,也需要觀察事態發展。
他借著漸亮的天光,悄無聲息地繞到雜役區另一側,混入清晨起來勞作的人群中,裝作剛從外面完成某項早活回來的樣子。他刻意讓衣袍沾染了些許塵土草屑,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
果然,剛靠近自己的木屋附近,就聽到陣陣議論聲。不少雜役弟子圍在那邊,對著略顯凌亂的田埂指指點點,趙虎正陪著那名低階巡邏弟子,唾沫橫飛地描述著“昨夜有魔道妖人窺伺,被我宗門聲威驚走”的“驚險”場面。
“林軒!你跑哪去了?”趙虎眼尖,看到林軒,立刻喝道,“昨夜怎么回事?你的田怎么搞成這樣?”
林軒連忙上前,臉上擠出后怕和茫然的表情:“趙師兄,各位師兄……我、我昨夜睡得沉,聽到外面有響聲,好像還有光,嚇得沒敢出來,天蒙蒙亮才敢去旁邊林子躲了躲……這、這是怎么了?”他將自己完美偽裝成一個被嚇壞了的、膽小懦弱的雜役弟子。
那巡邏弟子打量了林軒幾眼,見他靈力低微,衣衫不整,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便信了大半,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沒你的事。昨夜有個不開眼的散修路過,可能想順手牽羊,已經被驚走了。以后警醒點!損失什么沒有?”
林軒連忙搖頭:“沒、沒損失什么,就是田埂踩壞了一點……多謝師兄救護!”他表現得感激涕零。
巡邏弟子嗯了一聲,又例行公事地告誡眾人提高警惕,便轉身離去。趙虎又訓斥了林軒幾句“沒用”、“膽小”,見問不出什么,也悻悻離開。
圍觀人群見沒什么熱鬧可看,也漸漸散去,只是看林軒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或鄙夷——攤上這事,還這么慫,真是倒霉透頂。
林軒低著頭,默默收拾著被踩亂的田埂,心中卻松了口氣。這一關,算是暫時混過去了。宗門顯然沒把一個小小雜役田里的“小沖突”當回事,歸咎于流竄散修的偶然行為,是最好的結果。
他走到那幾株地脈草旁。經過昨夜爆發,它們此刻光華內斂,葉片甚至顯得有些萎靡,色澤暗淡,那奇異香氣也幾乎聞不到了,看起來與周圍頑強的野草無異。但林軒通過“問土”和心神聯系,能感覺到它們并未傷及根本,只是消耗過大,正在緩緩汲取地氣恢復,甚至經過這次危機刺激,它們的內在似乎更加凝練了一絲。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林軒輕輕拂去葉片上的塵土,心中充滿慶幸。若非地脈草自行護主,若非他早有準備,若非那金線蛙陰差陽錯的“配合”,昨夜結局不堪設想。
引水池恢復了平靜,金線蛙也不知所蹤,或許受驚潛入更深的水底了。
接下來的日子,林軒變得更加低調,幾乎到了隱形的地步。他每日按時完成分內的雜役,侍弄靈田時也更加小心翼翼,將那些長勢過人的靈谷有意無意地間伐掉一些,讓整片田的長勢看起來維持在“中等偏上”的水平,既不惹眼,也不至于太差引人懷疑。
他不再接需要外出的任務,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木屋或靈田附近。夜晚的修煉更加刻苦,地脈草的反哺雖然因它們自身恢復而減弱,但依舊持續。他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錘煉神識和打磨法術上。《庚金訣》的氣刃更加凝練,《御物術》的控制范圍和時間都有所延長,他甚至開始嘗試將《輕身術》與簡單的身法結合,提升閃避能力。
他知道,那黑衣散修絕不會輕易放棄。地脈草的誘惑太大了。對方一定在暗中窺伺,等待機會。而宗門,不可能永遠庇護到他這個微不足道的雜役弟子。
他必須盡快擁有自保之力!
一個月后,靈田里的白芽靈谷成熟了。這一次,林軒嚴格控制了收獲,上繳了剛好達標、品質“普通”的份額,多余的部分也悄悄處理掉,沒有留下任何可能引人注目的“優質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