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察覺到地脈草的細微變化后,林軒的生活似乎并無不同,依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精心侍弄著那一畝靈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深處某種沉寂已久的東西,如同那地脈草的根須,正在悄然萌動。
他變得更加謹慎。每日“問土”時,感知得愈發仔細;澆灌松土,動作愈發一絲不茍。對那幾株地脈草的暗中滋養,也更加隱蔽,靈力輸送控制得極細極微,生怕引起絲毫異常波動。
變化是緩慢而持續的。
又過了半月有余,那幾株地脈草的變化,已不再是林軒的錯覺。它們的葉片雖然依舊枯黃瘦小,但仔細看去,那黃色中似乎透出了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潤光澤,不再是原先那種干枯將死的黯淡。葉片也似乎稍稍挺立了些,不再總是耷拉著。最明顯的是它們的根須部位,土壤的顏色比其他地方要深潤一點點,透著一股微弱的生機。
而更讓林軒驚喜的是,這片靈田的整體狀況,似乎也在潛移默化地改善。
原本堅硬板結的土壤,松動了不少,抓在手里,能感到一種輕微的蓬松感。那些長勢萎靡的白芽靈谷,雖然高度依舊不及旁人,但葉尖的枯黃漸漸褪去,葉片舒展了些,顏色也轉為一種更健康的青綠,甚至在清晨的陽光下,能看到葉片邊緣凝結的露珠,都似乎比別處的要晶瑩些許。
這種改善極其細微,若非林軒日日廝守,外人根本看不出差別。但在林軒眼中,這一點點向好的變化,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照亮了他前路。
他更加確信,那古玉碑融入靈田后,改變的不僅僅是那幾株地脈草,而是提升了整片土地的“底蘊”或者說“地氣”。雖然這提升效果目前微乎其微,對高等靈植或許無用,但對這些最低階的白芽靈谷而,已是難得的滋養。
這一日,林軒照例在田間勞作。午后的陽光有些灼人,他正彎腰給一株長勢稍好的靈谷根部培土,忽然,眼角余光瞥見田埂盡頭的小徑上,走來兩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管事趙虎,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笑容,側著身子,引著一位身穿淡青色內門弟子服飾的年輕女子走來。那女子容貌清麗,氣質出塵,步履輕盈,周身隱隱有靈氣流轉,與雜役區灰撲撲的環境格格不入。
林軒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低下頭,裝作專注勞作的樣子,但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繃緊了。內門弟子,怎么會來這靈氣最稀薄的雜役區靈田?
趙虎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討好:“柳師姐,您放心,這片區域的靈田雖然品相差些,但勝在清靜。您要尋的那味‘清心草’性子喜陰,不挑地力,長在這邊角落里的可能性最大。”
那被稱作柳師姐的女子微微頷首,目光淡然掃過沿途的靈田,并未在意田里勞作的雜役弟子,仿佛他們與田里的土石無異。她的目光主要落在田埂邊、亂石縫里那些自然生長的雜草上,似乎在辨認著什么。
兩人漸漸走近林軒的靈田。
趙虎指著前方:“柳師姐,再往前就是背陰坡了,那邊更符合您說的條件。”
柳師姐“嗯”了一聲,腳步未停。然而,就在她經過林軒那塊田旁邊時,她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秀眉微蹙,目光略帶一絲疑惑地掃過林軒田里的靈谷。
林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緊緊握著鋤頭柄,手心沁出冷汗。難道她發現了什么?
好在,柳師姐的疑惑只是一閃而逝。她似乎只是覺得這片田里的靈谷長勢,比起旁邊幾塊似乎要順眼那么一點點,但也僅此而已。這種最低階的靈谷,根本入不了內門弟子的眼。她很快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去。
>t;趙虎跟在后面,經過林軒身邊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聲道:“愣著干什么!沒看見柳師姐路過嗎?一點規矩都不懂!”
林軒連忙躬身行禮,頭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