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浩就笑著解釋道:“你這呆子,如何能懂大人的計謀?”
朱大壯被罵了,卻不氣惱,連忙問道:“你快講講!”
錢浩便道:“那趙城聽說是王顯截了他的軍糧,雖然心下納罕為什么堂堂射聲校尉會出來專門截糧,但出于小心,不會想著出來報復。”
“咱們原先的計劃,是扮作土匪截取糧草,引蛇出洞,逐漸削弱對方勢力。待之后實施了,他便會覺得什么人都欺負到了他頭上,而且許久無糧可吃,于是更加憤怒,便會派人出來剿匪,如此不是正好撞在咱們頭上?”
朱大壯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打仗可真是門學問!”
周禮騎在青驪馬上,也道:“不過那李漁是個奸詐狡猾的,也可能后面不會派糧支援趙城,害怕被搶。”
錢浩就道:“如此也是好事,無論如何,趙城都無糧可吃,城中動蕩,咱們盡管在城下起鍋燒飯,到時候再煮點肉,讓那肉香飄進城去……”
說到這。
三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而另一邊。
那運糧官一路小跑,從天明跑到天黑,又從天黑跑到天亮,終于到了北豐縣城下。
聽說是路上有人截糧,而且還是射聲校尉親自帶隊,那守城的人也不敢開城門,就用吊籃將運糧官吊入城中。
運糧官進了城,見了趙城,將前后一一細說了,讓趙城是一陣驚,一陣惱。
這趙城,身材不高,面色黝黑,原本是北豐縣外的一個普通農家漢子。
但他為人精明,平日里廣結狐朋狗友,在鄉里橫行霸道,又不吝錢財,十分好施,讓許多人追隨他。
之前趙城聽說太平道造反,他也就召集一眾人手,嘯聚百姓,自稱北豐渠帥,稱霸一方。
但當初他帶百姓造反的時候說是帶他們吃飽飯,現在卻餓得要死。
造反是為了糧食,可造反成功了也不一定有糧啊!
他帶那么多人沖進縣衙的時候,確實是將糧倉瓜分了,好好吃了幾個月的飽飯。
但近來糧食已經耗干,他的人手已經餓了一個多月了。
好不容易從李漁那里求來了糧食。
結果!
竟然!
被搶了!
“操!”
趙城一拳捶在桌案上,一口牙都快要被咬碎。
他想不懂,你堂堂射聲校尉,不在城中好好享清福,跑出來搶老子的糧食干嘛?
轉念一想。
他又疑惑,問道:“那人當真是射聲校尉?長得怎生模樣?”
運糧官就道:“極其雄壯!身穿寶鎧,騎著駿馬!背上挎弓,手中一桿長槍,槍法特別好!”
“是他了……”趙城面色一陣暗淡。
背上挎弓,手中一桿長槍,槍法還特別好,這不是射聲校尉王顯還能是誰?
這次真是點背!
屬下有人道:“大人,他們不過十余騎,咱們大可以派人將糧食搶回來,怕什么?”
“滾!”趙城大罵一聲:“那可是王顯!威名赫赫!便是再多的人,如何能和他抗爭?”
他只能咽下這口氣來。
只是……
那么多張嘴等著吃飯,現在糧草被劫,這可如何是好?
再這樣下去,若是士兵們得不到安撫的話,一旦嘩變,他是第一個死的!
思索良久。
趙城只能道:“立刻寫信再求李漁送來糧草。”
“同時……派人出城,別去找那射聲校尉的麻煩,再到各鄉各村,搜刮搜刮吧。”
現在北豐縣各鄉各村早已經人去屋空了,只能再往深山中去,看看是否還有躲藏的百姓,從他們那里搜刮些糧食來。
趙城其實也是有抱負的。
他還想過一路做大,治國安民,受人愛戴。
但……形勢如此,他只能先委屈委屈百姓們了。
……
周禮等人帶著五糧輛車行在山路間,走得并不快。
他們一路勘察地形,想著如何埋伏李漁會支援而來的那五百人。
行過幾天。
他們來到一處山坳,兩邊有斷崖,斷崖上是樹林,中間道路窄,甚是適合埋伏。
錢浩前后大概看了一下,心下一喜,道:“大人,此地正適合埋伏,待那五百人從這里經過,兩邊射箭,投擲燃燒瓶,完全可以全殲敵軍!”
周禮也點點頭,此地確實不錯。
但如何確認對方會走這條路呢?
看來還是需要計策,或引誘、或驅趕,將那些人帶到這里來。
思慮一番。
周禮敲定了計劃,對錢浩和朱大壯道:“既然之前扮演過一次王顯,那就再扮演一次!”
錢浩急忙問道:“大人打算如何做?”
周禮就道:“待那五百精兵到來,我打算帶你們再沖擊一次,佯裝負傷,敗走而逃,他們還以為能夠殺死‘射聲校尉王顯’,可能一時上頭,被我們引來此處!”
嘶……
此計確實有可能成功。
但那畢竟是五百精兵,十一騎雖然機動性強,也不一定保證能安然無恙逃脫,將對方引來此處。
周禮看出錢浩憂慮,便道:“到時候遙遙沖殺,對方必然先以箭射之,我就佯裝中箭,敗走而逃,不直接殺入敵軍陣中便是。”
如此,方才安穩。
朱大壯和錢浩也點點頭,表示認可。
當然了,對方也可能穩妥起見不會追殺,那就要另想辦法了。
此地距離北豐縣也不遠了,錢浩便縱馬去迎接張駝子,讓他直接將隊伍帶到此處來。
正這時。
有一騎飛奔而來,是周禮分散在周邊的騎手,充當斥候。
那人下馬立刻道:“大人,有一隊太平道的人正在附近村莊中搜刮,那村中似乎還有百姓躲藏。”
周禮面色一沉。
此地乃是山間,山間村莊中有百姓殘留也屬正常。
正好周禮這次帶騎兵們出來也想過要增長作戰經驗,也好攻下北豐縣。
之前沖殺糧隊一次,這次就再帶他們沖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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