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李鈺吩咐道。
片刻后,李鈺端坐公堂之上,周永福在一旁設了個旁聽座。
堂下跪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面色黝黑的漢子,看上去像個老實巴交的村民。
“堂下何人?狀告何人販賣私鹽?細細道來,若有虛,大刑伺候!”
李鈺一拍驚堂木,依著程式問道。
那漢子連忙磕頭:“青天大老爺明鑒!
小人是陳厝村的村民,叫陳阿狗。
小人要告發同族的陳阿六、陳阿七兩兄弟!
他們……他們膽大包天,在家里偷偷砌了鹽灶,燒煮私鹽,還趁著夜色運出去賣!
小人親眼所見,絕無虛!”
一旁的周永福適時地湊近李鈺,低聲道:“伯爺,這陳厝村是靠海的村子,歷來是私鹽的重災區,這陳阿狗所,或許有幾分可信。”
李鈺點了點頭。
不管這告發是真是假,有人指證,就必須去查證。
“陳阿狗,你所是否屬實,本官自會查明。
若屬實,算你立功,若誣告,必嚴懲不貸!”
李鈺沉聲道,隨即下令。
“來人!點齊衙役,由告發人陳阿狗帶路,即刻前往陳厝村,查拿陳阿六、陳阿七,搜查私鹽!”
“是!”堂下衙役齊聲應和。
李鈺站起身,對周永福道:“周縣令,縣衙事務還需你坐鎮,本官親自帶人走一趟。”
周永福心中狂喜,急忙應承下來。
……
離開福清縣城,李鈺一行人朝著靠海的陳厝村行去。
李鈺坐在馬車內,陸崢策馬靠近。
低聲道:“伯爺,卑職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李鈺掀開馬車窗簾,笑道:“哪里蹊蹺?”
“我們剛到縣衙,腳還沒站穩,這告狀的人就掐著點來了。
而且告發的還是同族之人。”
陸崢皺眉。
“卑職在福建也有些時日,深知此地宗族觀念極重,一姓一村,往往同氣連枝。
族人犯事,多是族內祠堂自行處置,最忌諱的便是官府介入,更遑論由族人出面告發?
這陳阿狗難道不怕被逐出宗族,死后不得入祖墳嗎?”
李鈺點頭“你說的沒錯,福建這地方,皇權不下縣,宗族管四方,很多時候,族規都大過了王法。”
說到這里,李鈺語氣中帶上了嘲諷“鄭伯庸老奸巨猾,又怎么會真心讓我去查私鹽。
不過想讓我和這里的宗族對抗,想借宗族這把刀,來殺我這個不懂規矩的京官。
若我被村民圍攻,出了什么意外,他就能將責任推卸得干干凈凈。”
陸崢眼神一冷“這鄭伯庸,幾次三番暗中下手,上次煽動災民的人肯定也是他安排。
若他落在卑職手中,定叫他嘗遍詔獄三百六十道刑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鈺道:“會有機會的。”
陸崢不再語,心里卻對李鈺有多了幾分嘆服。
他原以為這位伯爺雖然聰慧,但畢竟年輕,官場閱歷尚淺,可能還需要他時時提醒。
沒想到李鈺早已將鄭伯庸的算計看得一清二楚。
這份洞察力和對人心、局勢的精準把握,遠超他的預期。
不愧上皇上看中的人,心性,智慧,勇氣,膽略都具備。
一段時間后,陳厝村已遙遙在望。
這里距離之前倭寇襲擊的村子并不是太遠,大概十多里的路程。
陳厝村規模不小,屋舍大多由石塊和夯土建成。
村口有幾名孩童在玩耍。
見到李鈺這一行十余名衙役過來,這些孩童急忙跑回去報信。
不多時,村里人便涌了出來,堵在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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