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中,墨香依舊。
李鈺不去早朝,但每日都會來翰林院點卯。
此時他正與幾位同僚商討著《景朝文匯》的編撰事宜。
當然,大多時候是他在說,其他人在聽。
畢竟李鈺的知識儲備比他們要強不少。
這時,一個剛在早朝上當值的掌記疾步走了進來,見到李鈺便高聲道:
“李伯爺出大事了!方才朝會上,有御史舉薦,陛下已欽點您為福建布政使司右參政,命您年后便赴任。
恐怕要不到了多久,任命就會下來!”
此一出,翰林院頓時一片嘩然!
“什么?福建右參政?”
“這可是從三品的要職,李伯爺又高升了?”
“什么高升,那可是外官,豈能與天子腳下的翰林學士、詹事府少詹事相比?”
“是啊,更何況還是福建那等偏遠之地,聽聞那邊豪強林立,海寇、私鹽販子橫行,可不是什么好去處……”
“明升暗降,這分明是明升暗降啊!定是溫黨那幫小人作祟!”
同僚們議論紛紛,大多為李鈺感到不平和不值。
在他們這些清貴翰林眼中,外放地方,哪怕是高品級的實職,也遠不如在京城中樞有前途。
李鈺被眾人圍在中間,聽到這消息,臉上沒有太過驚訝。
皇帝讓他去東南,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讓他去查私鹽案。
上次的私鹽案雖然逼迫溫知行辭官,但并未傷筋動骨。
而這一次,皇帝顯然是要動真格的了。
李鈺回京后,其實也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他和溫知行的矛盾無法調和。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此哪怕福建是溫知行的老巢,他也敢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想抓住溫知行的把柄,去他老家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沒想到陛下會體恤地讓他年后出發,多給了他幾個月休息的時間。
正好也可以用這幾個月,好好教導太子。
爭取讓太子養成自主學習的習慣,這樣就算他去了東南那邊,太子也能自行讀書。
看著周圍同僚們一副替他憤憤不平、甚至有些憂心忡忡的模樣,李鈺覺得心里微暖。
他笑了笑,拱手環禮一周,安慰道:“多謝諸位關懷之心。”
“陛下如此安排,自有深意。福建雖遠,卻是國家財賦重地,鹽政更是關乎國計民生。
陛下將此重任交予李某,是信重,亦是期許。
我等讀書人,既食君祿,便當為君分憂,無論在朝在野,在京在邊,皆是報效朝廷,何分內外,何論遠近?”
眾人聽到他的話,情緒稍稍平息了一些,只不過蘇墨白依然擔憂。
“阿鈺,話是這么說,可那地方是龍潭虎穴啊!”
李鈺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龍潭虎穴又如何?北胡王庭的萬騎,李某也闖過。
況且,能為朝廷厘清積弊,為百姓做點實事,亦是我心中所想。
師兄就莫要為我擔憂了,趁這幾月,我等正好多聚聚。”
蘇墨白聞也不再多說。
眾人見李鈺如此豁達,顯然是心中有溝壑,并非被迫無奈,便也漸漸收起了惋惜之情,轉而開始祝福他此行順利。
中午放衙后,李鈺回府吃飯。
告知了李蕓,林溪兩女此事。
兩女表示無論李鈺去何處,她們都跟著。
林溪一直想要成為李鈺妻子,自然不會讓他獨自去冒險。
李蕓身為姐姐,也有保護好弟弟的責任。
鐵牛更不用說,他是李鈺的貼身護衛,李鈺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吃過飯后,李鈺休息了一會,便去了東宮。
趙弘見到李鈺到來十分開心,昨日被父皇表揚,讓他興奮得一晚上沒有睡覺。
這都是李鈺的功勞,因此心中對李鈺更加尊敬。
認定這就是他趙弘唯一的老師,而且在學習了論語中的那些道理后。
趙弘也有些明白,之前詹事府的那些人對他的放縱,確實是讓他當時快樂了,但卻不一定是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