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之接過信,看了一眼,臉色也是一變,沒有想到北疆戰事竟是如此惡劣。
他深吸口氣,穩住情緒,念了起來。
“承蒙天恩,遣周毅將軍率援軍五萬、糧草輜重無數北上。
北疆軍民聞訊,皆感念圣恩,以為生機已至。
然,援軍行至云中府十多里處,遭北胡數萬鐵騎伏擊!
周將軍雖率部浴血奮戰,然胡虜狡詐,分兵合圍,倚仗騎射之利,援軍盡沒!
周將軍僅率親衛百余騎,血戰得脫,身負重傷。糧草輜重,盡陷敵手!”
援軍盡沒四字一出,如同晴天霹靂,在金鑾殿上炸響!
剛才還存有一絲僥幸的百官頓時嘩然,人人臉上血色盡褪,露出驚恐和絕望的神情。
五萬大軍!還有賴以支撐的糧草!就這么沒了?!
然而,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后面。
信件后半部分,提到欽差李鈺,已于數日前,親率五百精銳騎兵,通過秘密糧道潛出云中府,深入草原,欲行“圍魏救趙”之策,直搗北胡腹地……
此話一出,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五百人?深入草原?這不是送死嗎?”
“簡直是胡鬧,還圍魏救趙,李鈺以為他是孫臏,田忌嗎?”
“一個文官卻帶著騎兵深入草原,完全是自尋死路!”
“……”
朝堂上眾臣議論紛紛。
興平帝雖然已經知道了信件內容,但當魏瑾之再次讀出來時,仍舊感到腦袋一陣眩暈。
李鈺啊李鈺。
朕是讓你去易馬,不是讓你去打仗。
你帶著五百騎兵深入草原,即便胡人主力都在云中府,但草原上必定還有大批的胡人,你這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你是文官,文官啊,你懂什么打仗?
朕還需要你的聰明才智輔佐,你卻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興平帝越想越氣憤,大景朝唯一的三元公,就要折在草原上了。
想到李鈺去北疆全是被溫知行逼迫。
興平帝便死死盯著溫知行,恨不得將溫知行看出個窟窿。
溫知行感受到興平帝憤怒的目光,也不是太在意。
皇帝還要用他,就不會動他。
盯著自己又不會少塊肉,雖然他也震驚五萬援軍的覆沒,但眼底深處卻有著一絲得意。
躲過了兵部的刺殺又如何。
還是逃不脫死亡的命運。
天要其亡,必先瘋狂。
李鈺就是太瘋狂了,先是發瘋死諫自己,撞成那個樣子,居然都沒死,也算是奇跡。
現在又發瘋進入草原,他不死誰死啊!
這也算是報了李鈺逼迫自己辭官的仇了。
沈知淵嘆了口氣,他還是很看好李鈺的。
而且李鈺如此得皇帝賞識,在士林中名聲還這么大,必能成為清流的一大支柱。
與他聯手的話,對抗溫知行也會輕松一點。
只是沒有想到就這么死了。
雖然信上只是說了李鈺去了草原,沒有說他死。
但這和死了有什么區別。
這世上沒有第二個霍去病,可以打到胡人的老巢去。
何況霍去病本身就是武將,也不是帶500人深入。
李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根本不可能創造那樣的奇跡。
真是可惜,李鈺還是個少年啊!
朝中清流紛紛惋惜,這事如果讓士林知道了,恐怕會炸吧。
溫黨則是心中歡喜,總算是出了心中惡氣。
李鈺這小子不知道進退,敢死諫首輔,已有取死之道。
哪怕皇帝欣賞又如何,得罪首輔,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