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花的狀態很不好,剛過五十歲的她頭發全白,臉上布滿深深淺淺的溝壑,像是一塊失去水分的瓜皮,看起來比盛奶奶還要顯老。
此時,馬大花眼巴巴地看著馬背上的徐瑾年,渾濁的眼眶里充滿淚水:“我的兒,我是你娘啊,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馬車里,醉的有些迷糊的徐成林猛地睜大眼睛,伸手就要打開車門,嚇了對面的徐翠花一大跳。
手剛碰到車門把手,徐成林動作一頓,在徐翠蓮開口勸說前,他默默收回手坐回原來的位置,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翠蓮暗暗松了口氣,小聲安慰道:“瑾年是你一手養大的,就算爹娘掀開棺材板,從墳堆里爬出來也搶不走。”
怒火中燒的徐成林:“……”
別說了,怪說摹Ⅻbr>馬車外,馬背上的徐瑾年居高臨下地看著馬大花,深邃的眼底沒有興起一絲波瀾:“你要把我認回去?”
馬大花眼中的希冀大盛,聲音里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娘唯一的兒子,這些年娘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要不是你親爹攔著,娘早就把你認回來了。”
說到這里,馬大花聲音哽咽,眼淚流的更兇了,她抬起臟兮兮的胳膊擦拭眼角的淚水,眼角的余光偷偷觀察徐瑾年的臉色。
艷陽之下,徐瑾年的臉在光影中有幾分模糊,讓馬大花看不清他的神情,耳邊卻傳來一道清晰的輕笑。
笑聲里透著一股不知名的意味,聽得她不自覺皺眉,一顆心高高提起。
“年紀大了,果然健忘。”
徐瑾年唇角含笑,眸子里是刺骨的寒涼:
“三歲時,我隨父親回村看望爺奶,你背著父親將我的胳膊掐成青紫;四歲時,我同徐懷寧起沖突,你不分青紅皂白給了我兩耳光;五歲時,你把我推進土坑,罵我怎么不去死……”
隨著一聲聲不帶任何情緒的陳述,徐瑾年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平和,鋒銳的眼神卻如最利的箭狠狠刺向面色蒼白的馬大花:
“這就是你所謂的思念,所謂的想要認回我?”
馬大花被嚇得踉蹌后退,干裂的嘴唇張張合合,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他、他竟然都記得?
徐瑾年覺得無趣,看了身側滿目心疼的盛安,他眼里的鋒銳盡數收起:“走吧。”
盛安心口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很想上前抱抱這個從小遭遇不公,受盡欺凌的男人。
“站住,不許走!”
馬大花再次張開雙臂,攔住所有人的去路,臉上不復剛才偽裝出來的慈愛,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你是老娘辛苦生下來的,你欠老娘一條命,這輩子你都還不完,你必須接老娘去城里,給老娘養老送終。不然,老娘就去官府告你不孝,讓官府剝去你的功名!”
馬大花不再掩飾自己攔路的目的,眼里充斥著對徐瑾年滿滿的算計和惡意。
自從徐老三被發配到礦場后,馬大花就獨自一人生活,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嫁出去的幾個女兒早被她傷透心,平日里幾乎不會回來看望,十幾個外孫外孫女對馬大花也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