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統領頓時額頭滲出一層冷汗來,不得不低下了頭,別過身子不再說什么。
沈榕寧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邁步走進了摘星樓,不想轉身將匕首直接丟到了趙統領的腳下。
趙統領稍許松了口氣,好歹貴妃娘娘將兇器留下了,尚且能交賬。
沈榕寧沿著摘星樓陡峭的樓梯一步步拾級而上,她抬眸看向了四周的壁畫。
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之前來過一次。
那個時候她和蕭澤還是情濃意濃之時,她雖然也在利用蕭澤,卻也對蕭澤有幾分感情。
此時想起來這份兒感情,沈榕寧只覺得想發笑。
歲月真的是一把刀,殺人不見血,兩個人都丟掉了最初的模樣。
沈榕寧走到了最頂端的天臺,她站在閣樓通往天臺的門口。
門口玄關處鏤雕著梅花,繁復濃烈,外面的陽光順著窗戶照射了進來。
將那一朵朵的梅花影子,落滿了沈榕寧的全身。
沈榕寧抬起手擋住了刺眼的光,垂首看向掌心里的梅花影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她一直都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此時她不想做影子了。
她要從陰影中走出去,告訴所有人她是誰。
沈榕寧站在玄關處定定看向了面朝南跪著的蕭澤。
長期的酒色消耗和巨大的精神壓力讓蕭澤高大的身形漸漸佝僂了幾分。
蕭澤此時背對著沈榕寧,朝著南面的方向跪坐著。
大概是跪得太久了,似乎有些累,就那么坐在那里發著呆。
沈榕寧眉頭微微一蹙緩緩走了過去,待走到近前才發現蕭澤懷中抱著的是什么。
沈榕寧腳下的步子頓時定在了那里,蕭澤懷中抱著的盒子,沈榕寧見過的。
就在云苑內殿,皇家護衛從王皇后的佛堂里將白卿卿的尸骨挖了出來。
這個最大的盒子裝著白卿卿的頭顱,此時被蕭澤詭異地死死抱在懷中。
那一瞬間,沈榕寧覺得都有些恍惚了。
宮里頭此番正在舉行盛大的喪葬儀式,宮里頭的嬪妃們,宮外的命婦們,各個世家子弟紛紛進宮吊唁。
與此同時另一個皇后的人頭卻被抱在當今天下最尊貴的男人懷中,輕聲輕語地緬懷。
過了今天,等到明天蕭澤就會命人將白卿卿的殘骸送到江南姑蘇城,葬進白家的祖墳。
蕭澤窮其一生都沒有讓心愛的女人隨了皇族的姓氏,也沒有抱著她走過太廟的四座牌坊祭祀祖宗,更沒有為她舉行過封后大典,便是這個先皇后也是追封的,還是在先帝死了之后,力排眾議,殺了那么多反對的大臣促成此事。
蕭澤低頭凝視著懷中的頭顱,小心翼翼笑道:“卿卿,朕想離你近一些,再近一些,居然是那么的難,太難了。”
“你怪不怪朕?”
“你每日里的魂魄被牽絆在鳳儀宮里,離朕那么近,朕居然沒有察覺。”
“不過沒關系,朕替你報了仇,朕將那個毒婦分尸了。”
“朕沒有放過她,那個毒婦是活活疼死的。”
“呵呵哈哈哈……”蕭澤森冷的笑聲里,顯然透著幾分癲狂,這個人徹底瘋了,瘋癲得厲害。
沈榕寧沒有說話,一直候在一邊靜靜瞧著大齊的帝王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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