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懂。”蘇秀兒苦惱地抓了抓腦袋:“就是這《引風曲》的樂譜是經過改編的,在第三疊時,加了一段泛音。這種習慣好熟悉,像我師父的風格。師父當年教我《引風曲》時,也說過‘泛音要輕,如風吹竹葉。”
“你師父?”段詩琪驚訝。
蘇秀兒點頭,就將她七歲那年,隔壁突然住進一位落琴師的事說了。
“只是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到師父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現在在哪。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學的時候一連撥壞了她四根琴弦!唉……”
蘇秀兒重重嘆了口氣。
段詩琪一聽,蘇秀兒還學過琴拜過師父,心想這琴肯定也不會差,說不定蘇秀兒說想得歲考魁首,也許不是空談。
說什么突然搬過來,說不定那琴師就是長公主特意請來的。
看來是她之前想簡單了,原以為長公主只教了蘇秀兒人情世故,現在看來,怕是琴棋書畫也沒有落下,只是以另類的方式培養了。
如此一想,她眼睛就亮了。
“秀兒,這樂譜是白先生師父宮小婉所改,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宮小婉和你師父同出一門,或者互相認識?”
蘇秀兒想了想,覺得她師父也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都說名師出高徒,她琴藝那般差,師父也不可能出彩。
她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師父就是一個四處謀生的小琴師,和那天下第一琴師宮小婉沒有可比性!”
鐘敏秀聽了,嘲諷地撇了撇嘴,覺得蘇秀兒總算是有點自知之明了。
不過對于屠夫學過琴一事,她還是有些小膈應。
她還是沒有忍住,呸了一句:“竟然看得懂樂譜。呵,不過她那師父,肯定是知道宮大師的習慣,所以模仿了宮大師。徒弟不要臉,師父也不要臉!”
溫渺渺心中藏著事,對鐘敏秀的這番嘲諷還是沒有發表意見。
她甚至連接下來的課都沒有上完,就請假回到了府里。
一回到府中,就問起了溫棲梧。
“老爺在書房。”
從下人口中得知溫棲梧的去向,她又匆匆趕向父親書房,一路走來,府中下人都在為明日的秋宴忙碌。
成筐的柿子、錦橙……各種菊花,如流水地往花園里搬,甚至連門窗走廊都被下人打掃得一塵不染。
溫渺渺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覺得父親對于明日的秋宴太過重視,可隨后她想不到任何父親對這秋宴重視的緣由。
轉念一想,就認定父親是在為她造勢。
畢竟她才是父親唯一的女兒。
通過稟告,溫渺渺進了書房。
此時溫棲梧正在處理公務,見了到溫渺渺進來,慈愛的一笑。
“渺渺急急找為父,可是出了何事?若是沒有記錯,這個時辰你還未下學。”
“父親!”溫渺渺代替了那侍茶小廝的位置,孝順地給他倒了茶,而后才看了那侍茶小廝一眼,示意他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們父女倆之后,溫渺渺才謹慎地說了,在弘文館沈回當眾放話,維護蘇秀兒一事。
“父親,也不知道那蘇秀兒一個屠夫,走了什么好運,撿了一個侯府嫡孫也就罷了,對那東靖王世子也有救命之恩。”
“女兒瞧著那沈世子很是重視蘇秀兒,若是明日秋宴,蘇秀兒出事,那沈世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要不除去蘇秀兒之事,再行斟酌?”
“女兒聽您說起過,您本來就和那東靖王不對付。女兒就是怕這件事之后,給您帶來的麻煩。”
這般聽起來,溫渺渺倒是沒有盲目任性,還算顧全大局。
溫棲梧瞥著懂事的女兒,老謀深算的眸子瞇了瞇,隨后大笑著夸贊。
“哈哈,我的渺渺長大懂事了。會為父著想了。但為父在朝中經營多年,豈會被一個東靖王世子就嚇破膽?那沈世子再如何青年才俊,也不過是一個小輩。”
“這件事你不用管,明日秋宴照常進行。你安心去準備宴會,萬事都有父親!”
聽著父親這胸有成竹的語氣,原本心虛氣短的溫渺渺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是她自己提出來,要不先暫時放過蘇秀兒,可若是因為忌憚東靖王府,真的改了計劃,她也會心中慪氣。
父親肯定是為了讓她順利嫁給二皇子,才會冒這么大的險。
溫渺渺心中感動,臉上重新有了笑容,嬌嬌弱弱地朝溫棲梧行了一禮。
“父親,女兒知道了。女兒這就回去,明日二皇子也會來呢!”
說著,又飛快看了溫棲梧一眼,這才后退著離開。
溫棲梧望著溫渺渺歡快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心道傻女兒,他何時有親口說過,要對蘇秀兒動手。
他明明是要認女。
不過瞧著小女兒的態度,他便知道,這件事萬不可以提前告訴小女兒了,否則必生枝節。
“渺渺啊,也不是為父要欺騙你,等到明日認親,你就知道真相了。”
溫棲梧提筆,在雪白的紙上揮舞,不多時就寫下“沈臨”二字。
他放筆,手指指甲在那寫著“沈臨”二字的旁邊用力敲了敲,吐出幾個字:“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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