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光城堡的書房浸潤在蘇黎世湖午后三點的金色光暈中,空氣里浮動著納米碳管與糖晶微妙反應后殘留的、類似焦糖的淡香,以及星塵身上揮之不去的奶甜氣息。顧司衍指間那枚承載了“餅干盾”奇跡的惰性氣體密封盒,在陽光下折射出幽藍的微光,仿佛封存了一整片縮小的星空。
他將其輕置于書桌一角的量子級分析儀入口處,儀器無聲滑開,將樣本吞入深處進行解構。
“全結構掃描與算法逆向預計需要……”林驚蟄的電子音在空氣中匯報。
“不重要。”顧司衍打斷,目光已從冰冷的儀器移開,落回沙發區域。那里,他的整個世界正散發著比任何科技造物更動人的光暈。
顏清璃側臥在寬大的云絨沙發里,墨色長發散落如瀑,襯得她產后漸復清減的臉頰愈發白皙。星塵趴在她懷中,兀自啃咬著第二根小熊形狀的磨牙餅干,琉璃色的眼睛因牙齦的舒緩而滿足地瞇起,發出小獸般愜意的哼哼聲。陽光勾勒著母子二人相依的輪廓,流淌著靜謐到令人心尖發顫的溫柔。
顧司衍走過去,沒有出聲,只是單膝跪在沙發邊的地毯上,伸出手,用指背極輕地拂過顏清璃微蹙的眉心——那里還殘留著一絲方才接連“驚喜”帶來的、未及散盡的淡淡倦意。
他的指尖溫熱,帶著常年操控精密儀器留下的、極細微的薄繭,觸感卻異常輕柔。
顏清璃長長的睫羽顫了顫,沒有睜眼,只是無意識地向他手指的方向蹭了蹭,像一只尋求安撫的貓。唇角卻無意識地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星塵察覺到父親的靠近,松開啃得濕漉漉的餅干,揮舞著沾滿餅干渣和口水的小手,“啊”地叫了一聲,試圖抓住那打擾了媽咪安寧的“罪魁禍首”。
顧司衍低笑,任由兒子黏糊糊的小手抓住自己一根手指,低頭在那胖乎乎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然后,他就保持著這個單膝跪地的姿勢,目光沉沉地流連在生命中最珍貴的兩幅畫面之上。
時間仿佛被這極致的溫馨拉長,凝固成琥珀。
直到星塵玩膩了父親的手指,注意力被沙發另一側矮幾上放置的一部處于休眠狀態的墨曜石鍵盤吸引。那是顧司衍平日里連接主腦處理核心事務的物理輸入設備,鍵盤通體漆黑,鍵帽懸浮,透著冷硬的科技感。
小家伙掙扎著從母親懷里坐起,手腳并用地朝著那亮晶晶的鍵盤爬去。
顏清璃睜開眼,琉璃色的眼眸里還帶著朦朧睡意,下意識地伸手護住兒子的小身子,防止他摔下沙發。
顧司衍并未阻止,只是不動聲色地調整了鍵盤的角度,確保所有邊角都不會磕碰到星塵,同時指尖在戒指上極輕一劃,將鍵盤的輸入功率降至最低,僅維持著最基本的待機背光,幽藍色的微光在鍵帽下靜靜流淌,如同暗夜星河,對嬰兒毫無傷害。
星塵順利抵達“目的地”,興奮地發出“咯咯”的笑聲,整個小身子撲在了冰涼的鍵盤上。肉乎乎、還帶著奶香和餅干渣的小手掌,毫無章法地拍打著那些懸浮鍵帽。
啪嗒…啪嗒…
細碎的、柔軟的拍擊聲響起,在靜謐的書房里格外清晰。幽藍的背光映照著他認真又懵懂的小臉,琉璃色的眼睛里倒映著流淌的光點,仿佛他真的在操作什么了不起的精密儀器。
顏清璃忍不住輕笑,拿出柔濕巾,想替他擦擦口水橫流的小嘴巴和臟兮兮的小手:“小搗蛋,又把爸爸的東西當玩具……”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星塵的瞬間——
滋……嗡……
那部墨曜石鍵盤的屏幕——原本漆黑一片——猛地亮了起來!
不是復雜的代碼或冰冷的數據流,而是一片極其干凈、純粹的深藍色背景,如同雨后的晴空。
屏幕中央,一行字體優雅潔白的代碼,如同被無形的神只之手,一筆一劃地緩緩書寫而出:
python
ifmama.eyes_water
daddy.hug(force=100%)
(如果媽媽眼里有淚水:爸爸擁抱(力度:100%))
代碼簡潔,邏輯清晰,甚至帶著一種笨拙又極致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