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警報再次響起,燈光甚至微弱地閃爍了一下。育嬰系統的恒溫維持得越發艱難,星塵的哭聲已經帶上了不舒服的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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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清璃的心徹底沉入了冰窖。她抱緊孩子,蜷縮在離外墻最遠的沙發角落里,仿佛這樣就能離危險遠一些。巨大的琉璃窗外,只有無止境的、咆哮著的白。
就在絕望如同冰霜般即將封凍她所有感官的剎那——
一道光!
一道極其微弱、卻異常堅定的金色光柱,如同刺破黑暗深淵的圣劍,猛地從混沌翻滾的雪幕深處穿透而來!
那光柱頑強地、甚至有些搖晃地,艱難地穿透能見度幾乎為零的暴風雪,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引擎的轟鳴聲被狂風撕扯得斷斷續續,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顏清璃的耳邊!
是直升機!是他的“璃光號”專屬救援直升機!
那道光柱,是探照燈!它如同擁有生命和意志般,精準地、固執地鎖定著琉璃堡的方向,穿透狂舞的雪片,最終,如同一支飽蘸暖金的巨筆,穩穩地、清晰地、將四個巨大的英文字母,投射在她面前那劇烈震顫的琉璃窗面之上——
「home」
光芒穿透冰冷的琉璃,映入她盈滿淚水的眼簾,將那簡單的四個字母,烙進她幾乎停止跳動的心臟。
家。
他回來了。穿過吞噬一切的暴雪,回來了。
顏清璃猛地站起身,幾乎踉蹌地撲到窗邊,淚水奔涌而出,卻不再是恐懼和絕望。她看著那道光,看著那架在狂風中艱難保持穩定、正試圖降落的直升機輪廓,心臟狂跳得快要炸開。
艙門似乎在山頂的停機坪一落下就被猛地推開。
一道高大的、裹挾著滿身風雪的身影,如同劈開混沌的遠古神只,踏著沒膝的深雪,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朝著主堡的方向走來。狂風幾乎要將他掀翻,他卻走得又快又穩,墨色的大衣灌滿了風,翻飛如同戰旗。
琉璃主門感應到主人歸來,艱難地對抗著風壓,無聲滑開。
剎那間,冰冷刺骨的空氣裹挾著無數雪片倒灌進來,吹得廳內輕薄的紗幔瘋狂舞動。
顧司衍一步踏入溫暖的光明之中。
他幾乎成了一個雪人。銀灰色的發絲結滿了冰霜,長睫上凝著細小的冰晶,冷峻的臉頰被寒風刮出凌厲的紅痕,大衣厚重,肩頭積著未化的雪。然而,他那雙熔金色的瞳孔,在踏入室內的瞬間,便如同精準的雷達,穿透所有障礙,死死地鎖定了窗邊那個抱著孩子、淚流滿面望著他的身影。
四目相對。
所有呼嘯的風聲、刺耳的警報、科技的運作音,仿佛瞬間被無形的手抹去。
他隨手扯下浸滿寒意的大衣扔在地上,大步穿過廳堂,走到她面前。冰冷的、帶著室外凜冽氣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拂去她臉頰上冰涼的淚珠。
他的目光在她和懷里終于停止哭泣、正睜著琉璃色大眼睛好奇看著他的星塵身上來回巡視,最終,那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松動,染著風雪的、冰冷的唇輕輕開啟,呼出白色的寒氣,聲音嘶啞得厲害,卻沉靜如山巒,帶著一路披風瀝雪、跨越險阻歸來的篤定:
“我的星辰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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