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圣殿頂層,“雙星律動”的神經共生契如同最精密的神經網絡,將兩人的感知無聲無息地編織在一起。監測屏上那璀璨的雙螺旋光紋穩定流轉,散發著令人心安的輝光。空氣中,“璃心”系統釋放的舒緩分子與顧司衍身上純凈的雪松冷香交融,構筑成一個絕對安全的領域。
顏清璃躺在療愈床上,經歷了一場真相大白的情感海嘯和神經深度鏈接后,陷入了藥物引導的修復性睡眠。這一次,不再是藥物強行鎮壓的昏迷,而是在共生鏈接那端傳來的、浩瀚如海洋般沉穩的精神力守護下,自然而然的休憩。
然而,潛意識的防線依舊存在裂縫。
夢境如期而至。
依舊是那條鋪著深紅地毯、光線曖昧的酒店長廊。楚昊然那張因算計和欲望而扭曲的臉在眼前放大,陰冷的笑聲如同跗骨之蛆,試圖再次將她拖入熟悉的恐懼深淵。濃濁的、象征著掠奪與侵占的雪松香氣撲面而來,讓她幾欲窒息。
就在那冰冷的手即將觸碰到她,絕望如同冰水般即將淹沒頭頂的剎那——
“嗡——!”
一道凝練至極、仿佛能斬裂一切黑暗的琉璃色光刃,毫無預兆地自夢境虛空劈下!
光刃過處,楚昊然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瞬間消融、汽化,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留下。周遭昏暗扭曲的走廊景象也隨之片片碎裂,剝落。
取代而之的,是一片無垠的、流淌著星輝的靜謐空間。
而在那片星輝的中央,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踏著琉璃色的光階,一步步向她走來。
是顧司衍。
夢境中的他,不再是現實中西裝革履的冷峻模樣,而是身披著一件由流動星光織就的戰袍,輪廓清晰,眉目如刻。他熔金色的瞳孔在夢境中化為兩輪溫暖的朝陽,驅散了所有寒意與陰影。他身上散發出的,是顏清璃此刻通過神經鏈接清晰感知到的、獨屬于他的、純凈而強大的雪松氣息,帶著絕對的守護意味,強勢覆蓋并凈化了記憶中那污濁的殘響。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向她伸出了手。掌心向上,姿態是無聲的邀請與等待。
顏清璃站在那片星輝中,怔怔地望著他。夢境之外,通過共生鏈接,她能感受到他那端傳來的、沒有絲毫雜質的堅定與溫柔,如同最堅固的堡壘,隔絕了所有可能的傷害。
這一次,沒有猶豫,沒有恐懼。
在夢境中,她第一次,主動地、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指尖放入了那只寬大而溫暖的掌心。
他的手掌立刻收攏,將她微涼的指尖完全包裹,力道堅定而溫暖。
然后,她看著他,另一只手緩緩抬起,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探索,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頰。指尖傳來的觸感溫熱而真實,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膚下沉穩的血脈搏動,與她記憶中任何冰冷或強迫的觸碰都截然不同。
“顧司衍……”她在夢中,無意識地喃喃出聲。
“我在。”低沉而清晰的回應,并非來自夢境幻聽,而是透過那無形的神經共生鏈接,直接響徹在她的意識深處,帶著令人心安的共鳴。
晨光透過智能琉璃穹頂,濾成一片柔和的金色,灑滿療愈空間。隕鐵地板傳來的能量共鳴低沉而穩定,與腰間“星寰之鏈”的溫潤脈動和諧共振。
顏清璃的長睫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琉璃色的眼眸中,沒有了初醒的迷茫,也沒有了連日來驚悸未定的陰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雨后初霽般的清澈與平靜。
她微微側頭,目光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坐在床邊的顧司衍。
他依舊穿著昨夜那件解開了幾顆紐扣的襯衫,下頜冒出了些許青色的胡茬,眼下有著淡淡的陰影,顯露出一夜未眠的疲憊。然而,他那雙熔金色的瞳孔,卻在看到她清醒的瞬間,驟然亮起,里面是毫不掩飾的關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四目相對。
空氣中流淌著靜謐,只有“璃心”系統模擬出的、阿爾卑斯清晨鳥鳴與溪流的細微聲響。
顏清璃靜靜地望著他,沒有立刻說話。腦海中,昨夜殘酷的真相拼圖、背上sos的疤痕、神經共生的雙螺旋光紋,與剛才夢境中他踏光而來、自己主動伸手觸碰的畫面,交織重疊,最終沉淀為一種無比清晰的認知。
她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唇,聲音帶著剛醒時的微啞,卻異常清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