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光之巔的智能幕墻上,血紅色的“暗流預警”已被冷靜的藍色監控界面取代。歐洲地圖上,代表范·德·伯格爵士、“古董商”及楚家殘黨的光點如同蟄伏的毒蛇,在錯綜復雜的網絡線條間緩慢移動,每一次微小的軌跡變化都被林驚蟄的算法精準捕捉、分析、標注風險等級。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硝煙,是數據戰特有的冰冷與緊繃。
顏清璃端坐于隕鐵琉璃辦公島后,琉璃色的眼眸快速掃過璃音剛剛匯總的《范·德·伯格家族資產穿透報告》摘要。報告由林驚蟄遠程操控的納米無人機潛入爵士名下古堡圖書館的塵埃樣本分析而起,一路追蹤至其子設在開曼群島的層層嵌套空殼公司,最終鎖定了幾筆與“古董商”名下離岸賬戶存在時間耦合性的異常資金流動。證據鏈尚顯薄弱,但指向性已足夠清晰。
她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輕點,調出歐盟議會近期關于“人工智能倫理框架”的辯論記錄,迅速比對范·德·伯格爵士過往發中的矛盾點。高強度的心智運算讓她微微蹙眉,腰側舊傷因長時間保持坐姿傳來一絲隱痛,智能椅感知到肌肉張力的細微變化,立刻調整支撐角度,釋放出溫和的生物電脈沖進行舒緩。數據同步至顧司衍腕表,顯示為綠色的「疲勞監測:輕度,建議短暫休息」。
就在她凝神標記一處關鍵邏輯漏洞時,辦公室一角靜默侍立的流線型服務機器人悄無聲息地滑行至辦公島旁。機械臂托舉著一個精致的白瓷杯,杯中是剛剛萃取完成的拿鐵咖啡,氤氳著濃郁醇香。
顏清璃的目光未曾離開屏幕,只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然而,當她的指尖觸及溫熱的杯壁時,動作卻微微一頓。
只見奶白色的咖啡拉花,并非尋常的心形或樹葉,而是被精心勾勒成一個微縮的、線條清晰有力的“ql”字母組合,字母外圍環繞著一圈破碎又重組的琉璃盾牌輪廓——正是新顏氏的徽記,也是她“琉璃盾”項目的核心象征。拉花工藝精湛至極,連盾牌上的裂痕紋路都清晰可見,仿佛一件微雕藝術品。
她抬起眼眸,看向機器人光學傳感器發出的柔和藍光。機器人無聲地傳達著信息:「檢測到使用者認知負荷持續高位,定制咖啡因及舒緩因子配方已啟動。拉花圖案由璃光塔內部咖啡師ai根據您的生物數據實時生成,寓意:堅守核心,御敵于外。」
顏清璃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這細致入微的關懷,帶著某人一貫的、將科技融入日常的霸道浪漫。她端起咖啡杯,輕呷一口。溫度恰到好處,奶泡綿密,咖啡的苦澀與牛奶的甘甜平衡得恰到好處,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有助于舒緩神經的天然草本氣息。
更奇妙的是,當她放下杯子時,目光無意間掃過杯底——那里并非光潔的瓷面,而是嵌著一枚微小的傳感器。此刻,傳感器正泛著淡淡的琥珀色光暈,旁邊投影出一行細微的數字:「壓力指數:67%」。
數值不高不低,恰好在需要警惕與尚可承受的臨界點。顯然,她剛才全神貫注于應對“暗流”時的身心狀態,已被這間辦公室無處不在的智能系統精準監測。
她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又有些窩心。繼續飲用,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真實的慰藉。當杯中咖啡即將見底時,她正準備將杯子放回機器人的托盤,動作卻再次定格。
杯底那枚傳感器發出的光,由琥珀色轉變為柔和的湖藍色。緊接著,一道微型的全息光影自杯底升騰而起,懸浮在杯口上方寸許之地。那并非復雜的數據或圖表,而是兩行手寫體的中文短句,筆鋒凌厲流暢,帶著獨有的霸道筆觸,正是顧司衍的字跡:
“深呼吸。”
“我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