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光城堡的育嬰室沐浴在蘇黎世湖清晨的柔光中。恒溫系統維持著最適宜的溫暖,空氣里流淌著舒緩的助眠音波和淡淡的奶香。星塵剛剛結束一頓飽餐,正被育嬰師安娜輕柔地抱到專用的智能護理臺上,進行餐后的簡單清潔和接下來的營養補充。
顏清璃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目光溫柔地追隨著兒子的一舉一動。產后初愈的身體仍有些易倦,但看著星塵日漸圓潤的小臉和愈發靈動的眼眸,她心底便充盈著平靜的暖流。
顧司衍方才吩咐加餐的“特制營養餐”——一支精準配比了高效提純的鈣、鐵、鋅、dha及維生素d的營養素滴劑——已由營養師準備好,遞給了手法嫻熟的安娜。
“來,小星星,我們再加一點‘能量’哦。”安娜聲音柔美,用指尖沾取少許溫度適中的滴劑,輕輕涂抹在星塵的牙齦和口腔內側,這是對這么小的嬰兒最安全有效的喂食方式之一。
星塵咂巴著小嘴,對新奇的味道表現出興趣,琉璃色的大眼睛專注地盯著安娜的手指,小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抓握著。
顧司衍的身影出現在育嬰室門口。他并未完全走進來,只是倚靠在門框上,似乎剛從書房處理完緊急事務過來。他換下了家居服,穿著一件熨帖的深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腕骨清晰的手腕和那枚冰裂紋戒指。他熔金色的瞳孔掃過室內,先是落在顏清璃略顯疲憊卻柔和的側臉上,隨即轉向護理臺上的兒子。
他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地看著。數據板在他身側懸浮著,無聲地滾動著信息,但他的注意力顯然并不在那上面。
安娜的專業操作快速而輕柔。補充完營養素,她為星塵整理好柔軟的純棉連體衣,然后將他小心地抱起,準備放回他那配備了頂級緩震和恒溫系統的智能搖籃里,讓他舒服地玩一會兒或者小睡。
就在安娜彎下腰,即將把星塵放入搖籃的瞬間——
或許是剛剛補充的能量起了作用,或許是回到了熟悉的環境,星塵突然顯得格外興奮。他的小腿有力地蹬了一下,借著安娜彎腰向下的那股力道,小身子猛地一扭!
這一個動作完全出乎意料!安娜經驗豐富,立刻收緊了手臂確保安全,但并沒有阻止這自然的動作。
只見那裹在柔軟棉布里的、圓滾滾的小身子,竟然真的憑借著那一下蹬腿和扭動,在安娜的臂彎里完成了一個從仰躺到側臥的驚人轉變!
他成功了!雖然還不是完全標準的俯臥,但對于一個兩個多月的嬰兒來說,這已是巨大的進步和突破!
小家伙側躺在安娜臂彎里,因為用力,小臉憋得微微發紅。他似乎自己也愣了一下,眨巴著大眼睛,茫然地看著突然變得不一樣的視野,仿佛在消化這個新姿勢帶來的新奇感。
顏清璃的心臟在那一刻幾乎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護理臺邊,琉璃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兒子,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他……他剛剛是不是……自己側過身了?”
安娜也笑了,穩穩地托著星塵,肯定地道:“是的,夫人!星塵少爺太棒了,這是他第一次嘗試成功呢!”
仿佛是為了回應母親的驚喜和育嬰師的夸獎,星塵努力地晃了晃小腦袋,視線終于聚焦在顏清璃激動不已的臉上。
然后,他咧開了還沒長牙的小嘴巴,露出了一個毫無保留的、純粹至極的、燦爛到仿佛能點亮整個育嬰室的無邪笑容!
“咿……啊!”伴隨著一聲短促而清脆的、心滿意足的咿呀聲,那笑容像破云而出的陽光,溫暖、明亮,充滿了生命最初最本真的喜悅。
那一刻,顏清璃只覺得連日來的疲憊、深藏的驚懼、所有潛藏的不安,都被這個純粹的笑容徹底滌蕩干凈,心中只剩下一片洶涌澎湃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柔軟與喜悅。初為人母的所有艱辛,在這一刻得到了最豐厚的回報。
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極致的幸福與感動。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輕輕碰了碰兒子笑得皺起來的小鼻子。
“天啊……星塵……你笑了,對不對?你在對媽咪笑,是不是?”她激動得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倚在門邊的顧司衍,早已站直了身體。懸浮的數據板被他無意中揮手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