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光城堡的晨光,不是被太陽喚醒的,而是被光喚醒的。
第一縷金暉尚未觸及蘇黎世湖面,整座城堡的智能琉璃穹頂已自發調節透光度,將室外熹微的晨光過濾、折射、增強,化為一片柔和如紗的金色霧靄,緩緩漫過每一個角落。空氣凈化系統無聲運作,攜著湖面水汽與雪松冷香,沁入肺腑,清冽如吻。
顏清璃是在這片寧謐中醒來的。
身下的床榻依舊柔軟得令人陷落,支撐卻精準地貼合著她產后漸復的腰線。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再是阿爾卑斯雪巔的蒼茫,而是湖畔晨曦中流淌的暖金。巨大的落地窗外,湖水泛著細碎的銀光,遠山如黛,一切寧靜得如同上帝精心調試過的背景畫。
她下意識地側身,掌心落空。
枕畔余溫猶在,人已不在。顧司衍總是起得比她早,仿佛他的生物鐘與這座城堡的核心處理器同步。
細微的哼唧聲從隔壁育嬰室傳來,透過虛掩的琉璃門縫,清晰可聞。是星塵。小家伙似乎也醒了,正用他自己獨有的方式,向新的一天問好。
顏清璃唇角無意識地彎起,披上絲絨晨袍,赤足踩上溫熱的智能地磚,走向育嬰室。
門無聲滑開。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腳步頓在原地。
星塵并未哭鬧,反而被安置在一個全新的、懸浮于地面的“探索軟墊”上。墊子周圍環繞著柔和的光暈,投射出緩慢移動的星辰、海洋生物等全息影像。而他手腕上那枚隕鐵鏈墜,正隨著他揮舞小手的動作,折射出幽藍的微光,與周遭光影無聲呼應。
顧司衍正背對著門口,單膝跪在軟墊旁。他竟未著一絲不茍的西裝,只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絨衫,柔軟的面料柔和了他周身慣有的冷硬線條。他手中拿著星塵那只特制的、鑲著冰裂紋藍寶石的智能奶瓶,似乎正準備喂晨奶。
然而,星塵的注意力顯然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小家伙睜著琉璃般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育嬰室穹頂——那里,正有無形的基礎數據流如常運轉,維持著恒溫、恒濕、空氣質量、聲音屏蔽等無數維度的平衡。這些數據平日完全隱形,此刻,卻因城堡系統正在進行每日例行的加密協議升級,某一瞬間的頻譜波動,竟被星塵手腕上那枚對能量場異常敏感的隕鐵鏈墜捕捉、放大!
“嗡……”
一聲極輕微的、近乎幻覺的嗡鳴響起。
下一秒——
嘩啦!
仿佛無形的天河決堤,整個育嬰室的穹頂,驟然降下磅礴的“雨”!
并非真正的雨滴,而是由無數幽藍色、半透明的光點和數據流構成的瀑布!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精靈,奔騰著、旋轉著、交織著,從高處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了大半個房間,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夢幻而冰冷的幽藍光芒之中。
空氣里彌漫起一種奇異的、類似臭氧被電離后的清新氣息。
“啊!咯!”星塵被這突如其來的奇景驚呆了,小嘴巴張成圓圓的o型,發出短促而興奮的音節。他非但不害怕,反而興奮地揮舞起胖乎乎的小胳膊,試圖去抓取那些流淌的光點。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他手中那只被顧司衍拿著的奶瓶——瓶身是特殊的感溫感光材質——在接觸到這幽藍數據流的瞬間,竟發生了奇異的反應!
瓶身上那些原本低調的gsy徽章暗紋,驟然亮起!如同被無形之筆描摹燙金,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一行花體英文字母:
「firewallactive」
“fanghuoqiang已激活”!
星塵恰好在此刻揮舞小手,奶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瓶口仿佛接住了幾顆流淌的藍色數據光點。那「firewall」的字樣在幽藍光芒的映襯下,愈發醒目,如同一個來自未來的警告,或是一個……意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