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巔琉璃堡的偏廳內,那本凝聚著極致科技與深沉愛意的琉璃成長冊靜靜懸浮,頁面上「媽媽永存」的熒光字樣溫柔流轉,如同永不隕落的星辰誓。空氣里還殘留著納米材料的微塵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顏清璃淚水的微咸氣息。
顏清璃指尖輕撫過冊頁上那枚被永恒封存的臍帶殘端,感受著其下仿佛仍在搏動的生命鏈接,心底一片酸軟滾燙。顧司衍從身后擁著她,下頜輕蹭她的發頂,無聲地給予她穩固的支撐。
“下一項,”他低沉開口,打破了這充滿溫情的靜謐,熔金色的瞳孔轉向工作臺另一側懸浮的一個絲絨托盤,“給他的‘小尾巴’。”
托盤中,躺著一條極其精巧的嬰兒手鏈。
鏈身是由一種罕見的、泛著暗啞銀灰色澤的隕鐵細絲編織而成,觸手冰涼,卻奇異地帶著一種溫潤的質感,仿佛歷經星辰億萬年跋涉,淬去了所有火氣,只余下守護的沉靜。鏈墜并非俗氣的金鎖玉牌,而是一枚打磨得光滑無比的、淚滴形狀的深藍色鋯石——并非名貴寶石,卻深邃得如同截取了一小片阿爾卑斯的夜空,內部隱約有星塵般的微光閃爍。
“gsy實驗室的最新成果,‘星塵之愈’。”顧司衍用指尖極輕地勾起手鏈,那隕鐵鏈身在他指間仿佛擁有了生命般,微微嗡鳴,“鏈身融入了gibeon隕石核心提純的微量元素,經過‘燭龍’實驗室的量子場激活,能與嬰幼兒特殊的生物電場產生和諧共振,理論上可以舒緩驚厥、安撫情緒、甚至促進神經發育。”
他解釋著原理,語氣是慣常的、介紹尖端產品般的冷靜,但眼神卻始終落在顏清璃臉上,觀察著她的反應。
“至于這個,”他捏起那枚深藍色淚滴鋯石,將其對準窗外射入的陽光,剎那間,石體內部那星星點點的光芒仿佛被喚醒,流淌起來,美得令人窒息,“里面封存了一段特殊的頻率編碼,模擬了他胎兒期在你腹中最安穩時段的腦波信號。算是……把他熟悉的‘家’帶在身邊。”
顏清璃接過那條輕巧卻顯然蘊含了無數心血的手鏈,指尖感受到隕鐵那獨特的冰涼與能量微顫。她小心翼翼地將手鏈系在星塵胖乎乎、嫩藕般的手腕上。尺寸完美契合,隕鐵鏈身貼合著嬰兒嬌嫩的肌膚,那枚淚滴鋯石恰好垂落在他腕心。
沉睡中的星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小嘴巴無意識地嚅動了一下,被握住的小手反而更緊地蜷縮起來,仿佛本能地抓住了這份陌生的安全感。
就在這時,育嬰團隊的負責人通過內部通訊輕聲請示,是否需要帶星塵去玻璃花房進行每日的日光浴。阿爾卑斯午后的陽光正好,雖被屏障過濾了凜冽,卻依舊金黃燦爛。
顧司衍略一頷首:“可以。注意保暖。”
專業育嬰師輕手輕腳地將星塵放入一輛懸浮式恒溫嬰兒車。顏清璃俯身,溫柔地親了親兒子的額角,細心地為他拉好車篷的防風光罩,只留出一線縫隙透氣。
嬰兒車無聲地滑出工坊,沿著透明的廊道,駛向那座連接主堡與玻璃花房的琉璃棧橋。
顧司衍自然地攬過顏清璃的肩:“陪他曬會兒太陽?”
顏清璃點頭,依偎著他,一同跟在嬰兒車后幾步遠的地方。她的目光幾乎無法從孩子身上移開,看著那小小的車輛平穩地滑行在晶瑩剔透的棧橋上,橋外是巍峨的雪峰與蔚藍的天穹,美得像一幅不真實的畫。
然而,阿爾卑斯的天氣,即便被屏障守護,也依舊保留著它的一絲頑皮。
一陣毫無預兆的、極強的側風猛地從雪峰之間的豁口灌入,狠狠撞在琉璃棧橋的防護罩上!雖然屏障瞬間強化,抵消了絕大部分風力,但仍有一小股湍流尋隙而入,卷起棧橋邊緣一層昨夜殘留的、未來得及被自動清掃系統處理的浮雪,劈頭蓋臉地朝著嬰兒車掀去!
“啊!”顏清璃驚得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想沖上前。
育嬰師也反應極快,立刻手動操控嬰兒車試圖轉向規避。
但就在那陣夾雜著冰晶的浮雪即將撲到星塵嬌嫩面頰的前一秒——
奇跡發生了!
星塵手腕上那條隕鐵手鏈的鏈墜——那枚深藍色的淚滴鋯石,毫無預兆地爆發出強烈的、純凈的蔚藍色光芒!
光芒并非散射,而是在瞬間凝聚成形,形成一個恰好將星塵全身籠罩其中的、蛋殼般的半透明防護罩!光芒流轉,表面如有液態能量滑動,呈現出一種絕對堅韌的質感。
“噗——”
冰冷的浮雪和冰晶狠狠撞在那蔚藍光罩之上,竟如同撞上最堅硬的合金,瞬間被震碎、彈開、汽化,未能觸及星塵分毫!甚至連一絲冷風都未曾透入!
光罩只持續了短短兩三秒,待風雪湍流掠過,便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縮回鏈墜之中。那枚深藍鋯石內的星光似乎更加璀璨了幾分,仿佛飽餐了一頓能量。
星塵在車內咂了咂嘴,依舊酣睡,全然不知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小小的“風雪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