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們并肩站在一幅色彩明亮的畫前低聲交談的身影,
心里那凍結的堅冰,似乎也融化了一角,泛起帶著澀意的暖流。
然而,這片刻的寧靜,被一道尖銳、急促的手機鈴聲悍然撕裂。
是陳國榮的手機。他抱歉地朝我笑了笑,接起電話:“喂?”
幾乎是瞬間,他臉上的輕松笑意凝固、消失,
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鷹,脊背也挺直了,整個人像一把瞬間出鞘的利劍。
“什么位置?”
“多少人質?”
“有baozha物?!手雷?!”
每一個詞都像冰錐,扎進這方溫馨的天地。
可頤姐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擔憂地看著他。
“我馬上到!”
陳國榮掛了電話,語氣急促卻不容置疑地對可頤說,
“有緊急任務,
銀行劫案,匪徒挾持了人質,可能有手雷。
我得立刻歸隊!”
他轉向我,眼神里帶著歉意和職業性的決斷:
“對不起阮小姐,
突發情況,得先走了!”
“沒關系,工作要緊!”
我連忙表示理解,心卻因為他話里的“手雷”而猛地沉了下去。
陳國榮點點頭,不再多,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那個寬厚的、能扛起一切的背影,與我記憶深處某個疲憊卻堅韌的影子緩緩重疊。
可頤姐匆匆跟我道別,也跟了上去。
畫廊里再次只剩下我一個人。
方才的茶香、笑語、溫暖的燈光,都像一場短暫易碎的夢。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那急促鈴聲帶來的震動,
以及陳國榮話語里透出的、冰冷殘酷的現實。
(內心:銀行劫案…手雷…
是他嗎?
是關祖他們嗎?)
一種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懼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再次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剛剛獲得的那點微弱暖意,徹底吞沒。
劇情,正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沿著它既定的、染血的軌道,轟然啟動。
而那根聯結著我和他的、無形的線,再次被繃緊,預示著風暴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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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祖視角
loft內,氣氛凝滯。
電視屏幕正無聲播放著銀行劫案的現場新聞,混亂的畫面如同無關緊要的背景布。
火爆看得津津有味,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劉天:
“嘖,看看這幫業余的,
搞這么大場面,手法真糙。”
劉天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分析:
“裝備倒是挺齊全,
不過心理素質不行,撐不了多久。
陳國榮這次有的忙了。”
周蘇窩在沙發里,對此毫無興趣,只是目光時不時瞟向獨自坐在遠處陰影中的關祖。
關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下地敲擊著身旁冰涼的金屬控制臺面,發出規律而輕微的“叩、叩”聲。
他的目光掠過電視屏幕上陳國榮緊繃的臉,以及那些驚慌失措的人質,
眼底沒有興奮,沒有計劃被打擾的不悅,只有一片沉沉的、近乎厭倦的死寂。
(關祖os:喧囂…混亂…)
(關祖os:毫無美感,毫無意義的噪音。)
這種充斥著恐慌與低級暴力的場面,在他眼里,粗鄙,乏味,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他甚至懶得去評價,只覺得這些畫面和聲音污染了他的空間。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向了別處——
那個空了一半的床鋪,那句冰冷的“床伴的游戲,繼續”,
還有她最后離開時,那雙看似決絕,深處卻藏著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茫然的眼睛。
(關祖os:阮糯……)
(關祖os:你現在……在做什么?
是否會因為這樣的新聞…想起我?)
這種不受控的、專注于一個特定對象的思緒,
比眼前任何baozha性的新聞都更讓他煩躁。
他敲擊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下。
(關祖os:無聊。)
他起身,徑直走向控制臺,伸手關閉了嘈雜的電視。
loft內重新陷入他慣常的、絕對的寂靜之中。
然而,這刻意營造的寂靜,卻比任何喧囂都更讓他感到……空洞。
銀行劫案與他無關,但那個女人的陰影,卻如同無聲的硝煙,彌漫在他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驅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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