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因硬抗能量沖擊而傳來陣陣悶痛,但他渾不在意。
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懷里的這具身體上。
他抱著她的手臂,肌肉在一瞬間僵硬如鐵。
剛才……那通過緊握的雙手、通過靈魂共鳴清晰傳遞過來的,
屬于阮糯的獨特的靈魂波動——消失了。
不是變得微弱,不是陷入沉睡。
是徹底的、干干凈凈的、如同被橡皮擦從世界上抹去一樣的——湮滅。
(關祖os:……消失了?)
他低頭,看著凌薇身體那張蒼白安靜的臉,手指下意識地探向她的頸側。
皮膚下,血液還在機械地流淌,維持著這具空殼最基本的生理活動。
但這具身體里,什么都沒有了。
(關祖os:……糯糯?)
他在心里無聲地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沒有那個會哭會笑、會恨他會愛他、會與他激烈博弈的靈魂。
就在剛才,他還清晰地嗅到她發間混著血與淚的氣息,
品嘗到她唇上孤注一擲的決絕,
感受到她靈魂與自己碰撞時那令人戰栗的共鳴。
那個他耗費無數心機,剛剛才以“永恒”為契捕捉到的、獨一無二的靈魂。
她是一切的意義,是他黑暗宇宙里唯一一顆,拼盡全力才抓住的、發著光的星星。
卻在他親手構建的、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堡壘中,在他的眼前硬生生被抹去了。
(關祖os:我的星星……碎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掏心挖肺的空,從胸口瘋狂地蔓延開來,
瞬間蛀空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感知。
但這種空茫只持續了不到半秒。
隨即,一種足以焚毀理智的恐慌和暴怒,如同核爆般從他心底最深處轟然升起!
他幾乎是機械地、小心翼翼地將凌薇的身體平放在地,動作輕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的殘骸。
盡管他知道,珍寶的內核,已經不見了。
當他再直起身時,整個loft的氣壓都變了。
他的背脊依舊挺直,但一種肉眼可見的、痛苦的震顫從他繃緊的肩線傳遞出來。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比平時更加平靜。
但那雙眼睛里,所有的光亮都熄滅了,只剩下一片血紅混沌的、瀕臨滅絕的廢墟。
他的目光,越過一片狼藉,精準地釘在了罪魁禍首——周蘇的身上。
周蘇還站在原地,臉上那扭曲的快意尚未完全褪去,就對上了這樣一雙眼睛。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極致的恐懼,
讓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小腿撞上翻倒的儀器,發出哐當一聲。
她甚至驚愕地無法呼吸,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被扼住的聲音。
關祖沒有說話。
他只是邁開了步子。
一步,兩步……步伐沉穩,不快,卻像踩在碎裂的骨頭上,
帶著一種要碾碎一切的、壓抑到極致的瘋狂。
雪松的氣息不再冷冽,而是裹挾著濃稠的血腥味。
他無視了周圍的一切。
邁斯屏幕上刺目的紅色,火爆驚愕張大的嘴,劉天的瑟縮,角落里那個無用的、頂著同樣臉龐的贗品……所有一切都模糊了,黯淡了。
他的視野里,只剩下那個毀了他永恒契約的女人。
在周蘇發出第二聲驚恐的抽氣之前,關祖已經停在了她身前。
他甚至沒有給她說一個字的機會。
“咔。”
是喉骨被巨力壓迫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
關祖的手,像鐵箍一樣,死死鎖住了周蘇的脖頸,將她猛地摜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
“砰!”
巨大的撞擊聲在死寂的空間里回蕩。
“呃……!”
周蘇的眼球瞬間凸起,布滿血絲,漂亮的臉蛋因為缺氧迅速變成可怕的紫紅色,
雙手扒著他鐵鉗般的手指,雙腳徒勞地蹬踹著。
關祖俯視著她瀕死的掙扎,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他湊近她因無法呼吸而張開的嘴,聲音低沉平緩,卻像淬了毒的冰錐,
一字一句,鑿進她的鼓膜,也鑿進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
“你把她……”
“還給我。”
(關祖os:你怎么敢……把我唯一的光,吹滅?)
掐著她脖子的手,指節因為極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他內心崩斷的神經。
loft里,死寂無聲。
只有周蘇生命流逝的細微聲響,和關祖那無聲的、卻比任何哀嚎都更撕心裂肺的——世界崩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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