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清楚人未?(看清楚人了沒有?)”
陳國榮的聲音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太遠啦,睇唔清塊面……(太遠了,看不清臉……)
但系,有個身影……好高,(但是,有個身影……很高,)
著黑色戰術背心……(穿黑色戰術背心……)
動作好……利落。(動作很……利落。)”
鄭小鋒仔細調整著焦距——
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和昏暗的光線,那個為首的身影所散發出的那種冷靜到極致的危險氣息,依然能穿透望遠鏡,讓人脊背發涼。
“支援仲有幾耐到位?(支援還有多久到位?)”
陳國榮問,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對面。
“最快仲要十分鐘!(最快還要十分鐘!)
交通高峰時段,塞喺路上咗!(交通高峰期,被堵在路上了!)
阿頭,點算?(陳sir,怎么辦?)
佢哋肯定要出手啦!(他們肯定要動手了!)
阮糯很可能就喺入面!(軟糯很可能就在里面!)”
鄭小鋒急得額頭冒汗,
陳國榮死死攥著拳頭,指節發白。
十分鐘,足以發生太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是繼續等待支援,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還是現在就冒險潛入,爭取那微乎其微的營救機會?
他看著對面那棟如同沉睡巨獸般的大廈,仿佛能聽到里面死神逼近的腳步聲。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軟軟(阮糯)和更多無辜者的生命天平上,增加著沉重的砝碼。
該死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火力支援。
冒險進入,很可能不僅起不到作用。
還會激怒匪徒,讓軟軟和其余的民眾陷入險地。
想到這里,身為警察的職責,他強迫自己耐下性子去等!
汗水沿著他的鬢角滑下。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摸向口袋,那里除了阮糯的照片,還有一小片從證物袋里取出的、來自那件灰色睡衣的纖維。
粗糙的觸感,此刻卻成了連接他與外甥女之間、微弱而唯一的實物紐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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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線交匯點
大廈內部,燈火通明,人們像往常一樣忙碌或休閑,對即將降臨的災難一無所知。
珠寶專柜前,售貨員正微笑著向顧客展示一枚鉆戒的光芒;
咖啡廳里,人們低聲談笑,匙羹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香水、咖啡豆和地毯清潔劑混合的味道,一片平和景象。
關祖一行人已經通過消防通道,如同幽靈般潛入了核心區域。
邁斯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飛快滑動,整個大廈的安保系統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倒計時三分鐘。(倒計時三分鐘。)”
邁斯冷靜地匯報。
火爆已經無聲地打開了特定的通風管道,將里面準備好的“裝飾品”——
那些足以引起恐慌和制造絕對混亂的小玩意兒一一展示給關祖看。
他嘴角咧開一個興奮的、近乎孩童般的笑容,與手中之物的危險性形成駭人的對比。
關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車水馬龍的街道。
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模糊而扭曲。
他抬起手,輕輕按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想觸摸這座他即將摧毀的城市,又或者,是想觸摸那個他渴望逼出的幻影。
玻璃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全副武裝,如同死神。
卻也依稀映出了他身后空曠、即將成為舞臺的場地。
而就在那片映出的空間里,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穿著淺灰色睡衣的朦朧輪廓,赤著腳,站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呼吸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
三分鐘。
一場為“愛”獻祭的瘋狂,與一場為“救贖”而戰的追趕,即將轟然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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